從寧波府趕回京城,快馬加鞭也要七日方回。然而雲哲趕路心切,一路疾馳,跑癱了三匹馬後終於趕在第四日回到了京城。
於是當日下午,洛王便見到一個風塵仆仆、模樣狼狽的男子衝進了洛王府,看清麵目的一瞬間,洛王咽下喊人將他趕出去的話。
“思旒?你怎麼成這幅模樣?”
雲哲一向是注意儀態的,何曾這般狼狽過?
“阿囡如何了?”雲哲一看到沈詹,立即衝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啞聲急切問道。由於他心裏焦急,手上便沒有注意分寸,惹得沈詹眉頭微微一蹙。
“阿囡還好,你放心。”沈詹知道雲哲焦急心切,便將手按在雲哲的胳膊上,手下一個用勁,一雙桃花眼眸光略沉,含著些許警告,低聲道:“你這一路想必也是辛苦,我帶你去梳洗。阿囡就在桐花小院,你這副模樣也不好見她。”
雲哲粗喘了幾下,發覺喉嚨幹辣辣的發疼,一直緊繃著的神經聞言略微放鬆了些。喉嚨滾了滾,雲哲啞聲道:“好。”
沈詹帶雲哲到他自己所住的院落,命人嚴加看守院落,隨後便讓人去服侍雲哲洗漱。
雲哲一路奔波,四天三夜未曾合眼,雖然強撐著但早已疲憊不堪。如今他泡在熱水中,溫熱的水讓渾身上下的毛孔舒適的張開,這連日來的疲憊在這霧濃水汽中逐漸消退。
雲哲將頭靠在桶沿上,眼下的青黛在迷蒙水汽中愈發的朦朧。漸漸的,他的頭向右側垂,一雙眼皮也漸漸闔上。
沈詹將一些事情打理好後,便來到浴室前,瞧見侍奉的侍女垂首立於屋門前,便問道:“公子趕你們出來的?”
“公子說不喜歡有人在旁服侍。”侍女回道。
沈詹輕笑一聲,低喃了句,“這麼久了還記著呀。”
“進去多久了?”
“回殿下,約有一刻鍾。”
沈詹挑了挑眉,抬手招了那侍女讓她進去看一看。至於他自己,算了,要是進去的話怕會被扔一身的香胰子皂角之類的。
那侍女進了去,不到一會兒就出來了,在沈詹身側低聲說道:“殿下,公子睡著了。”
沈詹聞言,便吩咐讓人將雲哲收拾好扶回去好生休息。因著一些緣故,雲哲每次回來都隻在他的院落處休息。
雲哲這一睡便睡了整整一天,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沈詹剛處理完一些事情,正準備看雲哲有沒有醒,便見他慌裏慌張的穿著衣服,衣服的係帶還記錯了。
“你急什麼?阿囡好生生的呆在桐花小院裏,哪兒都沒跑。”沈詹歎了口氣,上前按住雲哲係錯係帶的手。按住的一刻那,沈詹感覺到掌下的手在微微顫抖,神情微動,他歎息般道:“思旒,阿囡真的沒事。”
這些時日,河北西路的事情夠讓他們心煩,阿囡這邊自然就成了可有可無的事,何況他遍尋名醫,阿囡的病情很快就有所好轉。
雲哲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渾身上下都不曾動彈,隻有胸口在極速的起伏。最後,粗喘的呼吸歸為平靜,他咽了咽嗓子,沙啞著聲音道:“那日,你也是這麼跟我說,說阿姐沒事。”
沈詹身形似被雷劈一般渾身一震,桃花眸裏眸光翻湧,最後化為死亡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