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家主。”
柳箬看到他眼底的水汽,心中感傷哀戚交雜,壓的胸口一悶。
蘭項似乎才回過神來,不經意地抬手拭去眼中水汽,低聲道:“讓柳姑娘見笑了。”
“無妨。”
在抬眸的時候,沈箏拉著兩個孩子的手上前,對他們道:“阿鈞,阿玉,這位是蘭叔叔,是你們阿爹最好的朋友。”
兩個孩子向他行了一禮,齊聲道:“蘭叔叔。”
蘭項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往身上摸了摸,扯下腰間帶著一雙玉玨遞過去,歉道:“蘭叔叔來時匆忙,沒有準備什麼見麵禮,這對玉玨玉質尚可,你們先收下,回頭再給你們備好些的。”
沈鈞恭敬地接過玉玨,道:“阿鈞謝過蘭叔叔。”
沈玉也接了過來,甜甜笑道:“阿玉也謝過蘭叔叔啦。”
沈箏站在沈鈞的身後,忽然把他朝前一推,道:“阿鈞,你這位蘭叔叔博覽群書,學識淵博,正好他今日有空,讓他多教教你。”
沈鈞猝不及防地被推了上前,有些一愣,等他說完後,嘴唇微抿,露出頰邊一個小小的梨渦,讓他添了幾分純真。
蘭項有些失神地盯著他的梨渦。
沈章一笑起來的時候,也有個這麼大小的梨渦。
恍惚中,沈章的音容笑貌與眼前這個少年郎逐漸重合。
“蘭叔叔?”
沈鈞有些疑惑地喚了他一聲,蘭項猛然回神,垂眸有些急促地呼吸了幾下,勉強勾唇道:“我的學問遠沒有你四叔說的那麼誇張,不過若是能夠回答你的疑問的,自然會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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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箏,你跟嫂子說,今日你帶蘭家主來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柳箬和沈箏並排沿著山路走,沈玉在前頭歡快地跑來跑去,跟隻蝴蝶一樣。
沈箏抬手撥開一側的樹枝,聞言道:“嫂子,如今的局麵你應該有所了解。”
柳箬抬眸淡淡的注視遠方的京城,忽而自嘲一笑:“你每隔半個月,就派人接阿鈞出去,說是為他尋了當世大儒,其實,你是讓他去接觸朝政局勢了?”
以往她並沒有過多懷疑沈箏,畢竟沈鈞的確是在一點一點的變得同他父親那般優秀,就算偶爾冒出對當下時局的看解,她也隻以為是先生教書的時候順口提起的。
如今看來,她是小瞧了沈箏的心機,也小瞧了他的心胸。
沈箏,自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自己坐上那個位置,他所做的一切,一是為親人昭雪,二便是為了給沈鈞上位掃除一切不安因素。
“如今看來,阿鈞的確有這個本事不是嗎?他沒有辜負皇兄留給他的血脈。”沈箏淡淡笑道,眼中滿是驕傲自豪。
柳箬卻苦笑一聲,“那個位置有什麼好的?為了這個位子,父子、兄弟、夫妻反目成仇,變得不再像自己。”
沈箏忽而堅定道:“阿鈞不會。”
柳箬怔了一怔,偏頭帶著些許的質疑看著他,“你怎麼會如此確定?就算我是阿鈞的母親,我也不敢打如此的包票。”
沈箏道:“阿鈞是皇兄和嫂子你的孩子,自幼又是受大儒教導,若是這樣都能壞了根子,那到時候再由我這個做叔叔的出來收拾殘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