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的記憶力那麼好,當然不會認不出麵前這個一進來過三次的小青年。
對方第一天拿來的是一個元青花的大罐,第二天哪來的是一隻乾隆時期的粉彩轉心瓶,今天就換成了宣德爐,每一件都是那種名頭老大的,要都是真品,對方可就賺翻了。
可惜,前兩件都是假的不能再假的贗品,一眼假的那種,完全不靠譜,你見過印有陳圓圓出家圖的元青花大罐?你見過機器打磨、鑽孔的轉心瓶?那都是稍微懂一點點就不會上當的超級贗品。
所以徐景行才有了那麼一句調侃,說對方是昨天才從潘家園買的。
至於會不會是真品?
他想都沒那麼想,一連三天發現三隻宣德爐真品?還有一隻是宣德三年的正宗貨?怎麼可能?就算他運氣再怎麼逆天,這種事情也不可能發生,除非,他是幸運女神的私生子。
然而一句話剛說完,他的眼睛就直了,因為目光一掃而過的瞬間,竟然發現這隻爐子的造型很有味道。
這個味道就是常說的韻味。
韻味這東西跟意境一樣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存在,能感受到就是能感受到,感受不到就是感受不到,誰也教不了,隻能通過學識的積累以及文化修養的不斷提升來尋找這種感覺。
說的直白點,好東西跟普通東西往那兒一擺,好東西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就像保時捷和保時泰,外形看似沒啥區別,可擺在那兒就算是外行也能分辨出哪個好哪個賴。
而徐景行則是內行中的內行,尤其是他的美術鑒賞功力,可是相當的強,一眼就發現那隻銅爐的造型看似普通,實則大氣端莊,每個部位之間的銜接都非常無可挑剔,非常自然,好像就該是那個形狀一般。
也就是說,那隻銅爐的造型是精心設計過的,而且是高手鑄造的,不然不會有那麼渾然一體的神韻,畢竟銅爐這東西是由好幾個結構組合在一起的,水平不夠,設計的圖案就很別扭,鑄造出來以後更加別扭。
所以看到這路子的外形後,他立刻意識到那可能是一件寶貝,就算是新仿的,那也一定是高手的作品,是值得一看的。
不過他還是一臉漫不經心的招招手:“拿過來,我給你瞅瞅。”
小青年腆著臉把銅爐放在桌子上:“您慢點看。”
這隻爐子也是一隻衝天耳三足爐,隻是造型更加樸素,就是非常典型的半圓耳和上粗下細的圓形足,口沿外撇,爐頸內收,爐腹大幅度外鼓,而高度卻不高,看起來有點扁平,隻是從口沿到底足,整體曲線渾然一體,從側麵看去,每一道弧線都銜接的非常自然,非常符合常人的審美。
可以這麼說,在造型方麵,這隻小爐子幾乎找不出什麼缺陷來。
爐子的口徑隻有十厘米左右,腹部直徑則有十四五厘米,高度更是隻有七八厘米的樣子,但看起來卻一點都不小巧,反而有種渾然大氣的感覺。
隻是這爐子的外表實在不堪入目,為啥呢?因為這玩意兒金光閃閃的,竟然是塗金的,而且塗的異常均勻,一看就是用那種分噴塗精度很高的專用工具噴塗的,反正肯定不是明清和民國時期的工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