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真的,”徐景行沒好氣的說道:“許老板什麼人你還不清楚麼?怎麼可能送件贗品給我?”
“嘻嘻,這不是怕許老板自個兒也不知道麼,”安心湊到畫前歪著腦袋端詳一番:“師父,這畫,真是石濤的?”
“咦,你連這個都能認出來?”徐景行有點吃驚。
安心雙手背在身後,揚起小腦袋驕傲道:“師父,你知道什麼叫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麼?”
徐景行笑道:“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不愧是我徐景行的徒弟,可以的。”
這可真不是瞎誇,而是真心實意的誇讚。
為什麼這麼說呢?認出石濤的作品很難嗎?
確實很難。
要知道,古人作畫留的款識一般不會留真名,而是留“字號”和“印章”,有些大名鼎鼎的字號和印章還好辨認,世人一看就知道指的是誰。
但石濤這字和印都相對而言比較冷門,不是專門研究這些的,很難全部記下來,就算是徐景行也是後來才把石濤的字號和印章全都記下來的。
而安心卻是一個跟著他學了也就三年時間的小菜鳥,這三年時間裏大部分時間學的還都是雕刻,並沒有太多繪畫方麵的功課,就算有,也是基本功,根本沒涉及到名家作品鑒賞這部分內容。
所以在名家字畫鑒賞方麵,安心本應該也是個純外行才對。
但現在,這個純外行隻是掃了一眼就知道是石濤的作品,哪怕並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但能認出石濤的款和印,那也相當不錯了。
安心聽到他的誇獎,笑的更開心,“師父,能給我講講這幅畫嗎?”
徐景行聽到這個請求,更覺得意外,上下打量著麵前這個看起來已經長達了的小姑娘,“你自學這方麵的內容了?”
安心有點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無聊的時候試了試,就,就喜歡上了作畫。”
這徒弟……
徐景行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自然有這方麵的打算,但想的是等安心完全入門之後再讓安心接觸這些比較複雜的東西,畢竟小姑娘之前沒有任何基礎,一切都得從零開始,不太適合一下子學習太多的東西。
按照他的想法,安心從木雕入門最好,學習手藝的同時也能夯實基礎,畢竟做木雕也要用到書法和繪畫,雖然多是基礎性的內容,但時間長了,這基礎也就潛移默化的夯實在了。
再加上他給安心布置的那些傳統文化方麵的作業,可以讓安心把基礎打的更加牢固。
等那之後,再讓安心學習更高級更複雜的內容,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可沒想到安心竟然能在完成本職工作和功課之外學習繪畫,而且看樣子還學了不少東西,這可太太太難得了。
想到這裏,他拍了拍安心的腦袋:“你都學了些什麼?”
“也,也沒學多少,就是照著網上的視頻學了點基本功,皴筆什麼的,倒是看了不少理論性的東西,可有點看不太懂……”安心不好意思的說道。
而徐景行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照著網上的視頻自學?還學了些皴筆?更看了不少理論知識?
是該說這姑娘天賦異稟呢,還是該說這姑娘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書法繪畫這東西看起來簡單,但沒個好師父手把手的教,是很難入門的。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書法也好,繪畫也罷,流派太多了,從古至今傳下來的流派不知幾凡,連很多專業人士都摸不清全部的門路,菜鳥貿然闖進去隻會暈頭轉向,如果運氣不錯照著一個流派專心致誌的研究下去,也有自學成才的機會。
但最怕的就是那種看著這個不錯,看著那個也不錯,都想嚐試一下,嚐試來嚐試去,嚐試成了四不像。
這可一點也不誇張,因為這些理論性的東西太複雜,全都看著很正確,每條路子上也都出過一些宗師級的人物,看上去每一條路都是可行的,偏偏這些理論知識中很多東西卻又是截然相反的,要是全信了,那等於自殺。
如果是普通人學著玩玩也就罷了,反正學不出個什麼模樣來,隨便自學。
可安心已經是半個專業人士了,以後肯定要學習更高深的內容,現在在師父徐景行沒有指點的前提下就自學這些東西,很可能會把自己學“壞”了。
所以徐景行還真有點慌,好不容易碰到這麼個幾乎挑不出毛病來的好徒弟,要是就這麼毀掉,那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