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也能收啊,我不介意的,巴不得她能多找個名師帶帶呢。”
“在你麵前我可不敢自稱名師,”孫玉英很客氣,但話也很真誠,跟上午碰到的劉慶成那種客氣完全不同,一點也不會讓人反感。
對這種好交流的人,徐景行隻會釋放更多的善意。
何況孫玉英這種很有修養的老前輩,再怎麼和善對待都不為過,他之前就喜歡跟這種好相處的老頭兒老天太們相處,感覺總能從他們身上學到很多人生經驗,現在以他的見識眼光和能力,倒是不再需要汲取什麼養分了,但那種習慣和心態還是保留了下來。
盡管他沒聽說過孫玉英的名字,但能被金小小稱之為國內有名的畫家,想來也是小有名氣的存在,客氣點絕對不會有錯。
他又不是屬刺蝟的,不會走哪兒刺哪兒。
客氣一番後,他才試探著問:“孫阿姨怎麼有空過來?”
“這不看到你們官網上發的消息了麼?我吃了晌午飯就趕過來了。”
“您要買個章子?”
“不是買,是想訂做一個,料子我自己出,不知道你有空沒有?”
“料子帶來了麼?”
“這兒呢,”孫玉英從包裏掏出一個小的印盒,打開後推到徐景行麵前:“我去年去昌華旅遊時碰到的,很喜歡,直接買了下來,隻是一直沒有找到靠譜的篆刻師,就一直空著。”
徐景行拿起盒子裏的印章看了看,是一枚空白的雞血石印章,這枚空白印章尺寸還不小,比成年人的拇指還要粗一些,正方柱體,邊長兩公分左右,高接近八公分,在常規印章中屬於尺寸較大的那種,再大可就不適合隨身攜帶和使用了。
而且這枚印章不隻是大,質地也很細膩,是木紋凍地,沒有血的地方能看到清晰的類似於鬆木紋理的紋理,看著很有質感。
但最有價值的還是這枚空白印章的含血量很高,在百分之三十五左右,其中一個豎麵的百分之八十都鋪滿了片狀血,血色很豔,就像一片朝霞,視覺效果非常突出,很美。
另外這空白章子已經打磨好了,還包著蠟層,使得外表光澤顯得極其油潤。
如果不看印麵,這就是一枚相當完美的印章。
他還真沒想到市麵上還有這種級別的空白印章,他一直認為這個級別的料子要麼應該以原石的形態存在,要麼直接被雕琢成成品印章。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很正常,因為絕大部分雞血石都是用來做印章的,直接買原石,多少有點虧,這樣切開後製作成半成品印章能將利潤最大化,這跟玉石行業中的覺得大部分玉雕師會將手裏的玉料做成手鐲、戒麵、牌子等常規物件一個道理。
都要恰飯的嘛。
隻是這枚半成品印章的價格怕是不低哦。
可惜,這種相對私密的事情還是少問為少,雖然孫玉英看起來挺隨和,但萬一人家不願意回答,這氣氛可就尷尬了。
所以他點點頭:“可以做,立等可取,當然,前提是您已經準備好了印文。”
孫玉英笑道:“一句詩,怎麼布局還沒定下來。”
“咱們可以交流啊,反正今天下我也沒什麼事兒。”
“那再好不過了,”孫玉英顯得很開心,“隻是,真的能那麼快就做完?”
“絕對沒問題,要是能早點把布局設計好,隻會更快,”徐景行說著從茶幾下邊取出紙筆,常備的筆墨紙硯,一邊默默一邊問:“您準備的那句詩?”
“莫嫌犖確坡頭路,自愛鏗然曳杖聲,”孫玉英微笑著答道,同時目視徐景行,似乎在問知不知道這句詩的來曆。
徐景行笑笑:“雨洗東坡月色清,市人行盡野人行,莫嫌犖確坡頭路,自愛鏗然曳杖聲,蘇東坡的《東坡》。”
孫玉英撫掌大讚:“早就聽人說你博聞強識,果然名不虛傳。”
“嗨,就是記憶力好而已,何況這首詩這麼出名,安心都能隨口背出來。”
“你啊,把這麼難的事兒說的這麼輕鬆自然,讓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很受打擊啊,”孫玉英苦笑道:“自從我決定選這句詩做印文後,跟很多人聊過,同事、同行還有學生們,都是文化人,但隻有兩個人能隨口說出詩名並給出上半句,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這是誰的詩,腦子裏根本沒有印象,有幾個甚至不認識第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