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工人啊。”大姐為難地說。
“哎喲,那您就拖著吧。”大李子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扭頭上床。她也是工人。
這屋子裏除了大姐,沈含玉和齊小紅,都是女工,她一句話得罪半屋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不總有人指指點點的,我心煩。”大姐越描越黑,還是那個意思。
“其實兩個人情投意合,是工人還是技術員,有什麼關係?”沈含玉見大姐還堪不破,就指點她一下。
“他性格不錯,也挺顧家的。就是這工人啊,一輩子也翻不了身。”看來大姐認真考慮過了,自已過不了自已這一關。
“好好想想吧,有時緣分這東西,轉眼就沒了呢。”沈含玉上一世不認識大姐,並不知道她的收梢,也不敢亂說。
萬一嫁的這個是人渣怎麼辦,還是讓她自已決定吧。
“我就發現呀,有些人真是,口是心非。工人好,怎麼她不找個工人嫁?寧可跟人家有女朋友的去搶,也要嫁進名門,要不要臉。”齊小紅一通小嘀咕,沒點名,可大家都知道她說的是誰。
“嗬嗬,想想吧,小燕子怎麼死的。管好自已的嘴,也很重要。”沈含玉想要個耳根清靜,隻能拿出殺手鐧了。
“就是,說那些沒用的,聽風就是雨,睡覺!少討人嫌!”大李子說給齊小紅聽的。
齊小紅見她們幾個抱團,知道惹不起,就躺到床上生悶氣去了。
不想大姐聽到小燕子三個字,眼一直,打起嗝兒來。
沈含玉歉疚,給她又捶又抹,又倒了一杯水,哄著喝下去,才把她打發好,上床躺下。
這一通折騰,她是睡意全無了。
這方寸之間,連個坐著發呆的地方都沒有。她拿著臉盆兒去了水房子。
北方冬天的水,刺骨的寒,她用涼水把臉激了一下,清醒很多。
水池子上方有一塊舊鏡子,上麵印著先進集體的字樣,已經斑駁了,勉強能看得清人臉。
沈含玉的臉印在鏡子中,水靈靈的,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可惜,宗青時不喜歡。一層霧氣把她的臉淹沒,她抬手一擦,又出現了。
不管是夢是真,她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沒有退的理由。
第二天鄭素梅打了個電話,讓她晚上回家,說有事商量。
因為說好的,訂婚的事由簡芝和鄭素梅聯係,沈含玉還不能不給她這個麵子。
說來也是,這個媽雖然不管事,也比沒有好。上一世都是沈含玉自己張羅的,被林阿姨說得很難聽。
隻是最近廠裏事多,快到年底了。沈含玉不好總請假,可是回家一趟,隻怕回來也趕不上末班車。
前幾天晚上的事兒,她還心有餘悸,不知怎麼的就不想走夜路了。
“沈肖在你姥姥家住幾天,你睡他屋吧。”鄭素梅用起心來,還不是笨到家,給她提了個醒兒。
沈含玉就答應下來。
沒有沈肖的房間她是不能回去住的,她原來的房子就是跑的單層磚,到了冬天能凍死個人,燒爐子也隻是熱一會兒,後半夜跟冰窖似的,也不知她是怎麼扛下來的。
她是騎自行車回去的,到家時天已經黑下來,東北的冬天黑得早,四點半就看不清人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