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小滿和簡律辰他們幾個一道,最後在半路停在了淺灘。
子夜的江灘上安靜曠遠,夜幕無邊,水麵和水下隔著地平線,浮起整個城市的燈火。
魚小滿半醉不醒的,倒在簡律辰懷裏混沌地睡覺,他們幾個開始坐在江灘上聊天。
聊工作,聊生活,聊未來,聊所有遠期近期的打算。
簡律辰問大蚌打算什麼時候回國發展,大蚌說應該就這幾年。這麼快?簡律辰問。
然後他說了一個秘密,他說,他國外結婚了。
這個秘密直接讓其他幾個人把他摁著暴打了一頓。
簡律辰:“你居然結婚了?!”
秦壽:“那你裝什麼單身狗?!”
泉越:“你他媽長得又不帥,玩什麼隱婚?!”
大蚌心甘情願被打了一頓,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之後,就地一坐聲音兩手攤開:“不是故意瞞,你們別惱,其實你們現在就可以掏份子錢補上”
然後大蚌又挨了一頓打。
“這種人真是白浪費老子七八年認識了。”秦壽揮揮手,外帶踢了一腳。
“就是,”泉越往他肚子上伸腿一坐,按著給了他一巴掌:“你他媽這種行為這是在逼我現在對你放電,讓你回去就臥火車軌。”
大蚌無可奈何。“真不是故意瞞的。”
簡律辰問他:“什麼時候的事?”
大蚌坐起來,這才好好說話:“沒多久三五年?”
第三頓好打。
“媽的你丫孩子都出來打醬油了!”
秦壽氣憤不已:“也就說老子去你那兒的時候你就結婚了,還不帶給我看你媳婦兒的!!難怪三天兩頭帶著我到處瞎飛!”
簡律辰倒是正中要害:“老婆是個德國人,而你回國這麼久沒和她聯係過?”
“是啊!”大蚌長歎,問題就出在這上邊。
他老婆不願意和他來中國,試探好幾年,他爸媽不願意去德國。雙方都如此堅決,他領了證都沒敢告訴他們,單身是假的,兩邊都挺難辦是真的。
大蚌那邊涉及的問題挺多的。
他老婆不能說不好,畢竟她滿足並且習慣於她的生活她的工作她的家庭,她沒想離開那種生活,去到一個遙遠的巨大文化差異的國家裏,開始全新的陌生生活。
而年老根深,大蚌的雙親土生土長的中國人,打小走過五四經曆過文革,當過兵,一腔熱血灑向**,打死也不願意離開的,甚至當大蚌有意願打算不回來,沒揍死他。
大蚌的爸爸也魁梧得很,打起大蚌來,並不能避免鼻青臉腫的下場。
“我不能告訴你丫的幾個,我爸媽和你們熟,你們沒一個嘴巴嚴實的!”
大蚌哼哼,寧願連份子錢也不要。“更何況,我老婆就是很傳統的德國女人,有些嚴謹古板,不能給你們鬧”
“不能想象大蚌你這種渣人,居然會選擇德國女人做終身伴侶!”泉越嘖嘖說。“嚴謹古板你太出乎我的意料。”
還一副死護犢子的可憎模樣。
“其實我挺矛盾的。前些年覺得我老婆比較重要因為我老爹根本就是個暴力分子老頑固,我媽也不是個什麼好玩意兒!”
大蚌苦惱不已,隨即情緒有些低沉,“但是好幾年不回來,再回來看他倆,眨巴一下就老了。我媽吧,頭發花了一大截,跟個老太太似的,我爸打我,手勁兒也沒原來那麼大了。唉怎麼突然就,老了呢?”
他問得有點迷惘,最後一聲有點傻。但是很能表明他此刻的心跡。
你知道老了嗎?
當你意識到你爸媽老了的時候,你的心髒會抽痛。會覺得,世界上,其實沒什麼比他們更重要。
“我之前覺得我很愛我老婆,她也值得我愛,但是我現在真他媽不知道了!因為、因為隻有我心疼我爹媽,她不心疼。”
那麼大蚌打算回國了,是要離婚的節奏?
眾人眼裏驚疑不定,大蚌搖搖頭,“不是啊,我就想這次回國待長一點兒,分開久一點看我老婆能不能少了我過日子,不能少了,她就會過來。能少我也不過去了。”
大蚌突然轉頭,對簡律辰這幾個格外認真地說:
“你們幾個,千萬別傻。別學哥哥我,非談那種要在爹媽和對象之間做選擇題的那種戀愛。我沒和她結婚,可能還會愛上別人,可我爹媽,換不了。”
秦壽和泉越同時望一眼簡律辰。
魚小滿離開江灘的時候,在前邊走得飛快,轉眼就把那幾個甩了很大一截。
江灘上風很大,沙子深一腳淺一腳,風阻吹得她整個人都像在搖擺,酒精上來,整個人頭昏腦漲。
她的發絲飄舞,很大的衣衫鼓起落下,瘦透纖細。
她男朋友在後麵不緊不慢地追。
“魚小滿,你走那麼快做什麼?”簡律辰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