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庚霖家裏四下張望一番,問魚清明:
“沈姨呢,叔叔呢?”
從他進來就發覺不對勁了,魚家兩個經常宅一塊的大寶寶不見了,就一個魚清明,魚家顯得尤其地清淨。
要知道他們沒事的時候,可是臥室裏宅久了不舒服,就出來到客廳透透氣的那種不厭其煩的雙人宅居法
“我媽最近經常在房間裏慪氣,不理我爸,我爸找你爸釣魚去了。”
“小滿到現在都沒回來?”
狄庚霖驚奇,結果沈姨也沒有衝出門去找?
“閨女長大了嘛,總要被男人拐跑的。”
魚清明不痛不癢地說,陳述著他老爸的觀點。
“可是沈姨那麼不待見姓簡的,難道不會覺得,是好不容易養大的白菜被豬拱了?”狄庚霖問。
“我覺得這種想法不止魚小滿的媽媽有”
魚清明尋思著相對於簡律辰的母親而言,簡律辰應該才是那棵水靈靈的白菜。
“你這種時候應該結個婚,把小滿的事情衝一衝。”狄庚霖說著,滿目憧憬。“你一結婚,我就更應該結婚了。”
魚清明盯著他,半晌目光裏劃過一絲觀察的深意。
“我發現你最近一直念叨著結婚反常得不行。”
魚清明打量著他,隨即想起海瑟薇。他的眸子深了深,遙控放下,“你在不安?”
對事態算不上了解,也不想了解,魚清明憑借的,隻是對他最為原始直觀的感知。
結婚的目的有兩種,一種,是給自己安全感,一種,是給別人安全感。
確認要一輩子,才會選擇兩個戒指一紙婚書把人套牢。
狄庚霖和海瑟薇,誰會想給對方安全感?又是誰會覺得自己守不住?
狄庚霖看他一眼,沒回答。
魚清明看著狄庚霖五根手指上還沒好完全的新傷口,眸底微微放深了些,靜水深潭。關於海瑟薇的不尋常,他認為狄庚霖心知肚明。
“你不是很惜命的嗎?”
魚清明終於出聲問。“從前有點不清楚厲害程度,可現在我不太喜歡你和魚小滿都陷入麻煩。”
“這不關你的事。”
狄庚霖轉過身,甕聲甕氣地回答。他撈過桌麵的煙盒,搖了搖,是空的,心底莫名的一絲焦灼不平。“你和我和小滿,本身就不一樣。你是你她是她我是我,所以海瑟薇再麻煩,不關你的事。”
不能不說,他唯恐再一個魚清明卷進來。
“確實不關我的事。”
魚清明放棄玩笑,醒醒淡淡收回目光,“咱們幾個已經不是從前,你們都是有秘密的人了。”
魚小滿不知所蹤,狄庚霖不知所想。
這話聽著有點澀,好像在說,他們幾個,每個人的生活都離從前越來越遠。
狄庚霖頓了頓,回眸,無比認真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王心宇到底在耍什麼把戲你也是個有秘密的,何必說我清明,給你一條建議的話,你不要選擇和一個你自認不會愛上的女人朝夕相處,因為你們都在高看自己的掌控力。”
海瑟薇也是,他也是。
誰都沒有認真的開始,最後卻都發現自己萬劫不複。
狄庚霖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皮的時候,遮蓋住眼底魚清明會發現的苦澀。他喃聲說:“真的玩火玩多了,總要**的。”
他就是前車之鑒。
當他夜裏安靜地按著睡熟的海瑟薇手腕上脈搏的時候,他沒有想過,那樣一條新生命的到來,會給她和他帶去那樣焚盡的折磨。
震驚,狂喜,驚愕,陣痛。
雖然海瑟薇說“youarein”,可他隱約知道,在簡律辰和海瑟薇的某些計劃裏,他被排外了。
如果海瑟薇不願意他知道,他隻能一輩子裝作不知道。
愛情裏抵死纏綿形成兩級差的甜和苦,和愛情裏心懷鬼胎的錯落的言不由衷。
甜言,苦衷。
妄求一世所以掙紮,執守一雙所以折磨。
他不懂如何回到一切尚未開始的時候,魚清明也不懂那些罅隙即可生長的感情。
他現在突然希望他一輩子不要懂,就像現在這樣,一直站在故事外。
魚清明當然站在故事外,他從未表露過如他們那麼豐富的思想感情,也沒有他們那樣牛鬼蛇神的所謂愛情。
他就喜歡簡簡單單過日子,該過什麼日子過什麼日子,早晨健健康康喝豆漿,晚上準準時時十點睡覺。
陪客戶喝喝茶,跟他老爸下下棋,遇見喜歡的書籍典藏下來,沒事坐在太陽下翻翻怎樣都好。
王心宇和他講起蘇然的事情,和普通女人哭著講述她的前男友是如何美麗邂逅,如何英雄救美,如何一見鍾情的時候,並無二異。
作為保守秘密的條件,王心宇表示不再對他抱有偏見冷嘲熱諷了,她別扭地買了他並不太愛的花茶送給他,他如常收下。
兩人好好坐在港茶餐廳聊會兒天,原來不無不可,因為茶水新鮮如常,午後的陽光也照樣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