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靠在門外,目光冷冽望著雅閣內的幾人。側耳傾聽,隱約聽到了裏麵談話的聲音。
“李將軍遠道而來,下官再敬您一杯!”
“多謝常大人!隻是本將軍公務在身,不便多飲!”主位上男子推脫道,濃密的劍眉之下,一雙鼠眼正泛出不屑的光芒。愜意的縷著兩撇八字胡,一臉傲慢之態。
楚惜半眯著眼,透著窗欞看向他,心中騰起一股恨意。記憶中那淒慘血腥的一幕幕不斷在眼前浮現。雖未親曆,卻是那般真實。
正所謂冤家路窄,若沐鐸是逼死華曦的主謀,那麼這個李科便是劊子手。和親路上的百條人命,皆隕於他手。就這比賬,都夠他死上千次了。
李科來並州,似乎並不是為了抓她,那麼大戰前夕,將領私會地方官員,會有何貓膩?楚惜眼底噙著淚,帶著幾分狠厲,繼續聽著裏麵的動靜。
“李將軍,景王殿下要這麼多糧草,下官實在籌不出啊!還請李將軍通融通融,多在景王殿下麵前為下官美言幾句。”常大人拭著額頭的密汗,將一個精致的楠木匣子放在了李科手邊。
“常大人,不是本將軍為難你。如今的局勢,你也知曉。南梁十日之內攻占了西秦兩座城池。霍將軍已經帶兵南下支援,而鄴城又遲遲攻不下。皇上對北齊戰事猶豫不決,而朝廷的糧草也是一拖再拖。否則殿下豈會向地方借糧?”李科打開匣子,眉眼流露出一絲精光。談笑間卻把匣子納在了懷中。常大人見他收下了匣子,緊張的神色也稍稍有所緩和。
“李將軍,下官豈敢不尊殿下的意思。隻是這十萬擔糧食,一個小小的並州真的拿不出。下官好不容易拚拚湊湊才得三萬擔。而且地方州府私下動用糧庫是死罪。下官已是冒著殺頭危險,還請景王殿下和李將軍體諒啊!”常大人掩麵而涕,一臉苦相。
“三萬就三萬吧!抓緊備好。後日我便帶回去交差!常大人的難處,本將軍自會在殿下麵前為你呈情。若是殿下攻下鄴城,滅了北齊,自然少不了常大人的功勞!”李科開懷大笑,三萬擔總比沒有好。這一趟並州來的也算值得,常義德倒是個明白人。
“多謝將軍美言!今夜下官特意請了易春閣的詩詩姑娘在翠湖畫舫為將軍彈琴唱曲。將軍不要推辭才好!”
“哦?可是西秦七豔之一的詩詩姑娘?”李科一聽有美人作陪,眼睛直放光。
“正是西秦七豔的詩詩姑娘!還請李將軍晚間移駕翠湖。”常大人卑躬屈膝的陪笑道。眼底盡是鄙夷。他若不是懼怕景王,何須在他這一介莽夫這裏受氣。
楚惜在外聽的真切,隻是沒想到南梁國這麼快就起兵了。華曦當時和親目的恐怕就是想利用南梁牽製西秦。隻是沒想到暗通兵法的沐鐸會孤軍深入一舉攻下了北齊帝都。一切偏離了軌道之後,又重回本初。這也是北齊氣數未盡。楚惜調動著腦中的記憶,一計便湧上心頭。
沐鐸,你也嚐到了何謂腹背受敵的滋味了吧!想要糧草打鄴城,我就偏偏不讓你如願以償。今晚在翠湖,我就先除了李科,斷你一條後路。楚惜打定了主意快步轉上了樓梯,消失在某處廂房外。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並州的每條街道掛滿了各色各式的燈,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員攢動。
楚惜與雲昭用過晚膳,二人換了身衣服便離開了居雅樓。楚惜一身冰藍色的羅裙,華彩的紋色比之前那套又華麗的幾分。同色的麵紗遮住了絕色出塵的麵容。與雋秀翩翩的雲昭一前一後的走在街上,不時的引起路人的側目和私語。
“為何想起要帶麵紗?”雲昭突然轉身,低頭看向楚惜。他俊逸的臉上似乎永遠都掛著陽光般的笑容,讓人百看不厭。
“避桃花!”楚惜冷冷回道,眸光甚是冷淡。不敢去瞧雲昭極具親和力的笑容。她從來不知,她對暖男竟然無半點免疫力。
“跟我來!”雲昭拉住了楚惜的手,不由分說的便帶著她穿梭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