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槐說要把我的身世告訴我,我也滿心期待著。
可我沒想到,期待的終點,依舊還是絕望。
方槐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瞧,臉色頓時沉了下去,本就冷硬的臉上愈發染上沉涼。
我見此不敢出聲,生怕他一個不順心就拿我出氣,可是即便是如此,到最後還是逃不過。
方槐拿著槍慢慢站起身,用槍口指著我。
我抬眼看向他,不知道此刻的表情能不能稱得上無畏。
之後我冷靜著聲音說:“你就算是要殺我,也請你把話說清楚,我的父母到底是誰?”
方槐聽完低低笑了兩聲,我沒看清楚他眼裏的目光作何,但能大概猜得出來,他應該是在嘲笑我。
嘲笑我大禍臨頭了,還不怕死地這麼固執。
可有時候,有些事,是真的能超越恐懼和絕望存在的。
不過我沒辦法反抗,亦不能強求,隻能好言相問。
隻是方槐明顯就是對我恨之入骨的模樣,特別是看到了那通電話之後,我覺得他的情緒也到達了爆發的邊緣。
他的槍口慢慢逼近,最後抵在了我的額頭上,食指扣住扳機。
最後一絲掙紮的僥幸也沒了,我輕輕扯了扯嘴角,然後慢慢閉上眼睛,腦袋裏開始浮現一個人的身影。
剛才那麼害怕的時候,我沒想到他,直到現在真正平靜下來了,我才能好好地描繪他的輪廓。
陸敬修啊,要是知道我出事了,他會是什麼表情,又是什麼反應呢?
估計會有點傷心,但就算是再傷心再難過,他也絕不會表現出來,充其量自己一個人沉默著抽根煙,煙絲燃盡的時候,他就又變成了那個高冷矜貴的陸三少。
要是以前想到這樣的場景,我怕是會氣憤的不得了,覺得他怎麼那麼不愛我。
可此時此刻想起,我卻又覺得,這樣當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不會因為我的離去難以釋懷,會好好地生活下去,這其實才是我想看到的。
而且他那樣的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就頹敗不堪,本身也不太可能會發生。
略過這些,我又想到了跟陸敬修相遇相處的那些點點滴滴,覺得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甜蜜和幸福。
也怪我,之前不懂得好好珍惜,總認為還有很遙遠的以後。
可世事可不就是如此,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是最後一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看過了最後一眼。
站在我麵前的方槐遲遲沒有動手,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他也垂目看著我。
於是我輕笑著問:“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這次方槐的神情沒了之前的不屑嘲弄,顯得有些不定:“你不害怕?”
我搖搖頭:“我很怕,特別害怕。可我就算是大喊大叫,也不會有人來救我的,不是嗎?”
他冷哼一聲,算是承認我說的很對。
我不由得又輕歎一聲:“我就這麼死了的話,連個遺言什麼的也留不下,想想真夠淒涼的。”
“廢話可真多。”這一次他像是失去了最後的耐心,槍口戳的我頭骨都跟著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