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雪蓉站著看他, 臉色也是不好。
“戚然他不想去。”薑雨扭頭看她。
“你有什麼資格替他說話?”戚雪蓉走過來,想將薑雨拉開,戚然起身擋在薑雨前麵。
“然然——”
“我不去。”說著他拉著薑雨出門。
“然然,你不能不看醫生, 再繼續這樣下去, 你會崩潰的。”戚雪蓉跟過來扯開兩人牽住的手。
兩個小孩被扯得幾乎要哭,薑時建趕緊過去把差不多處於癲狂狀態的戚雪蓉拉開。
“你冷靜一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出事的又不是你兒子!”戚雪蓉被薑時建拖著往後退, 她哭得撕心裂肺, 看著戚然漠然看她的樣子,仿佛又回到了他小的時候。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 她一定一定不會留下他的。她不會再放開他了。
“然然, 你聽媽媽說,媽媽以前對不起你, 媽媽跟你道歉。但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體健康來開玩笑,媽媽想看你好好的,快樂的開心的生活。”
“就辛苦幾天, 以後都會好了,好不好?”說道後麵她幾乎是哀求著。薑時建抓她的力也鬆了些,戚雪蓉無力的坐在地上,看著難過又頹廢,與平時的靚麗精致判若兩人。
“戚然,如果你一個人解決不了,不要硬撐,好嗎?”薑時建在旁邊搭腔。
有心理陰影的人不容易走出來, 可也不能強迫使用心理疏導。因為心理疏導的起初,會無數次讓受害者回憶那段傷心的過往。這樣的治療方式對於沒有心理準備的人來說,有可能會適得其反。這是薑時建的個人認為。
所以如果戚然確定自己能承受,並且能慢慢愈合的話,他不太建議使用過於嚴厲的做法。畢竟作為心理疏導,心理醫生必定要知道比患者更多的係細節,甚至那段時間的感受跟心理……
相當於脫光衣服給別人看,這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的。
“如果你認為你一個人可以,你告訴你媽媽,讓她放心。”薑時建緩聲勸說他。
那是一段羞辱的過往,戚然不想再次回憶。他已經很努力很努力的把它埋在過去,盡力的不讓那段魔障的過往主導他的意識。他也在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強大到可以抵禦那些創傷,治愈那些傷口。
他會努力,不隻是說說而已。“我可以。”
戚然說著,看薑雨,眼眶依然是紅的:“薑雨,會幫我的。”
“阿姨,我會永遠陪著戚然。”薑雨像宣誓般說道。“隻要有我在,我會讓戚然快樂的。”
戚雪蓉不說話了,隻是看著戚然流淚。薑雨與戚然跑出病房。
也許是一段時間的奔跑,戚然的臉色紅潤了很多,走出治療大樓時,明媚的陽光下他的臉是柔和溫暖的,沒有一點與他人有異的樣子。
薑雨知道,戚然也在很努力的讓自己變好。
兩個人出了醫院,手牽著手往回走。去哪裏他們不知道,隻是順著大路漫無目的的走。
走到哪兒就是那兒。
“戚然,我告訴你一件事吧。”薑雨說。
“秘密嗎?”戚然問。
“嗯。”薑雨點頭,“我也生病哦,你也要好好對我。”
“嗯。”
“其實我有點自卑的。雖然爸爸媽媽跟哥哥們都安慰我,誇我是小天使,但是我還是覺得很難過。”薑雨低著頭說道。
戚然靜靜聽著。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是最難過的。”薑雨笑著看他,“那時候我長了好多痘痘,你對我好冷淡,我還以為你嫌棄我呢。”
戚然飽含深情看她:“我第一眼看人,不看臉。”
薑雨疑問道:“那你看什麼?”
“眼睛。”戚然說,“眼睛是一個人內心連接現實世界的窗口。”
說著,薑雨興奮的捧起臉,眨巴眨巴做可愛狀看他,“你的意思是我的眼睛很漂亮嗎?”
戚然笑:“嗯。不止眼睛,你整個人,都漂亮。”
薑雨哼一聲斜眼瞅他,小聲:“那你還好意思說我一開始就在覬覦你。”
“你本來就在覬覦我。”
薑雨臉紅切了一聲。
“不過現在好啦,我的臉差不多好了,以後看人的時候,就不用總去猜別人是不是在嫌棄我的臉了。”
薑雨的臉相比以前已經大好,雖然已經沒有以前那樣慘不忍睹,不過還是有些細小疙瘩跟痘印,搞得每天薑雨一照鏡子就覺得難受。
才歎出一口氣,戚然突然停下步子,捧著她的臉,在上麵印下一個吻。
薑雨被他這深情的動作弄得臉紅心跳,她捶了下他手臂,笑:“情話高手。”
兩人繼續往前走。
“以前,我從沒有想過,我的生活會變得豐滿,我會重新開口說話,我會再次接觸這個世界。”他頓了幾秒,“還有,會有喜歡的人。”
“雖然以前也有人喜歡我,可我知道她們隻是喜歡我的外表,對於我的內心,她們不屑於了解,也沒耐心去了解。有時候,無法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我是深受困擾的。”
“我寧願自己長得醜點,然後被人深深遺忘在角落,那樣我可以安靜的生活在我自己的小世界裏,沒有嘲笑,沒有喧鬧,沒有爭吵。裏麵全是鳥語花香,隻有我一個人的世界。”
薑雨心受觸動,她牽過他的手,肩膀挨著他:“你以後有我,有同伴,有朋友。”
戚然淺笑,又看她,突然有些欲言又止:“薑雨.......我或許不能把一些事告訴你,但是我相信你已經猜到了。你——”
戚然還沒說完,薑雨就對著他的嘴親了上去。“如你所說,我愛你的靈魂勝過一切。”
戚然臉紅。
薑雨低頭:“其實我也有一些很羞恥的過去,那是我不堪回首的過往。但是我想說給你聽。”
兩人走過繁華的街道,來到人跡罕至的步行街拐口,左前方是圓形噴泉,後前方是銅製雕像。
薑雨跟戚然就站在中間,兩人麵對麵相視。
戚然像個虔誠的信徒,聆聽著薑雨的心聲。
“你知道我每天早上出門前都要上衛生間的吧?那是因為——”
薑雨還沒說出口,就被戚然止住。
“我們都會好的。”
他不想她因為安慰鼓勵自己而道出自己一直躲避的過往。再親密的人都有權利有自己的私密角落。
那就像沒有穿衣服的自己,需要他們給它們披上一件衣裳。
兩人逛了一會兒,歐陽昭一給她們打電話。說鄭乾之前報名的籃球賽準備開始了,怕打不贏,問戚然能不能過去。
薑雨在家呆了許久,一直沒跟學校裏的人聯係。一是覺得尚且還有些忌怕,二是有點躲避的意思,不知道同學們對她是何種態度。所以她對去見他們這個行為是既然忐忑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