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和王二的談話,我媽肯定是聽到了。因為我聽見廚房裏麵稀裏嘩啦一陣亂響,我媽把杯子盤子打碎了不少。
我連忙走過去,幫著她收拾。我媽沉默的蹲在地上,身手去清理那些碎片。忽然,她小聲地抽噎起來。
我頓時慌了:"媽,你這是怎麼了?"
我媽抬起臉來,滿臉淚痕的看著我:"你非去不可嗎?"
我為難的說:"我也不想去,可是我不去,別人更不行。到時候……"
我媽點了點頭,打斷我的話:"天下,你媽膽子小,可是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你要去,可以,但是萬事小心。我今天晚上不出去了,在家做好飯,等你回來吃。"
我沒想到我媽會這麼痛快答應這件事,一時間倒有些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我沉默了幾秒鍾,然後站起來說:"媽。那我去跟二大伯商量去了。"
我媽點了點頭。
我向外麵走了幾步,忽然,我媽又叫住我了。
我回頭問她:"怎麼了?"
我媽看著我說:"早點回來吃飯,我等著你。"
我答應了一聲,就走出去了。
整個白天我們都在等待。等著天慢慢變黑。這個過程無異於等死。
我們躺在床上,強迫自己睡覺,可是,越著急就越睡不著。
最後,我們開始聊天,天南地北的胡侃。
青爺講她打打殺殺的經曆,第一天砍傷了誰,第二天被誰砍傷了。我聽得頭大,連忙製住她:"青爺,你別說了,我越聽越覺得今晚上有血光之災。"
青爺連忙呸了兩聲:"對對對,不能再說了,晦氣。"
青爺不說了,王二開始說。講他年輕的時候得了精神病,整天恍恍惚惚,看見那些光怪陸離的東西。
這話我也受不了,我說:"咱們能別講這些匪夷所思的事了嗎?你一說我就想起晚上還要對付文闖。我心裏緊張。"
道士有些緊張了:"我這麼多年除了練功就是捉妖,我還用說嗎?"
我擺擺手:"別說了,你們誰也不讓我清淨。"
之後,我們幾個又陷入了沉默中。
在安靜的環境中,我更沒有辦法睡著。於是我咳嗽了兩聲:"我給你們講講我的童年吧。講講我小時候都是怎麼挨揍的……"
然而,我隻說了一句,就再也說不下去了。我想起我爸來了,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我們眼睛裏全是血絲。這一天。誰也沒有睡著。
王二問我:"大侄子,你行嗎?"
我揉揉眼睛:"有點困,不過問題應該不大。"
我們幾個人收拾了一遍,沒有跟我媽道別,就這樣,慢慢的走出家門口。
天剛剛黑了不久,一輪圓月掛在頭頂上。我,王二,道士,青爺。四個人在大街上並排著往前走。
在路上,我們又熟悉了一遍計劃,直到確定了萬無一失。
我們走到村委會的時候,看見姚媒婆坐在村委會大門口,而文闖和師妹並沒有出來。
王二問:"姚大媽,裏麵沒什麼事吧?"
姚媒婆搖搖頭:"沒事,我送的飯,兩個孩子都吃了。一會,你們可別傷了他們。"
王二苦笑一聲:"姚大媽,我還真沒有這個本事,一會啊,我想辦法保住我自己的小命就不錯了。"
我們沒敢繼續呆在昨天那個院子裏麵。而是選了一處隱蔽的牆角,蹲下了,靜靜的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文闖仍然不出現。而我,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困了。
我脊背靠著牆。雙手抱膝坐在地上,一張臉枕著膝蓋,慢慢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人搖醒了。
我睜開眼睛,看見大家都在奇怪的看著我。王二笑著說:"大侄子,你這心是有多寬?這時候還能睡著?"
我嘿嘿笑了一聲,向村委會的門口望了一眼。那裏仍然空空蕩蕩的。
我不由得有點不耐煩:"怎麼還不來啊,該不會讓咱們等一夜吧。"
我這話剛出口,忽然,我看見兩道人影,以極快的速度從村委會竄出來了。
他們兩個,正是文闖和師妹。
我們連忙向牆角後麵躲去。生怕被他們發現。
直到十分鍾後,王二才試探著探出頭來。然後,他臉上又是緊張,又是興奮的說:"好了,大侄子,咱們走吧。青丫頭,你在這裏望風。有人敢接近這條街,格殺勿論。"
我熱血沸騰,跟著王二從牆角裏麵轉出來。
我。道士,王二。我們三個人,人人手裏端了一根陰燭。這麼做,是為了掩飾我們身上的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