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聯華公司拍賣現場。
“一千一百萬,一次。”
拍賣師的木槌猶豫著舉起來,目光掃向台下各位皺著眉思慮的老板,耐心地等著,正準備落手,就見坐在第二排的加貝集團的賀小少爺,又舉了一次牌子。
“一千一百五十萬,一次。”
清了清嗓,拍賣師看了一眼大熒幕上滾動播放的所拍賣的南門門麵的照片和簡介,轉頭繼續說道。
“一千一百五十萬,兩次。”
賀情怔怔地看著,上麵的“盤古名車館”五個字,刺傷了他的眼。
他輾轉反側,千算萬算,算到應與將會回北京,沒算到應與將居然在六月初就把盤古掛出來了。
直到分手過後的幾天,業內才傳出風聲,說應總要賣盤古回北京了,拍賣會是多久多久開始,所屬權已經轉給誰誰誰了……
這塊兒地多好啊,誰不想要,成都現在南邊兒發展這麼好,整整五個大門麵,就算位置偏了點兒,那也是車館啊。
應與將走的那前晚上他喝醉了被風堂送回家,第二天早上起來,十點多鍾,就聽到電話那頭一直幫他查應與將航班的手下“嗷嗷”地叫喚。
“賀少!哎呀,您昨晚不接電話今早也不接,那應總都落了北京的地兒了!”
賀情抱著被子,身上睡衣鬆鬆垮垮地,握著電話揉了揉眼,半晌才開口:“你說什麼?”
回北京了。
“情兒,差不多得了啊,你賣車的錢可要全砸上來了。”
風堂小聲勸道,眼斜斜地瞅著賀情。
這人從在門口簽到,發過號牌,登完記開始就陰著一張臉……
大夏天的空調還把賀情吹感冒了,臉蛋兒發紅,嘴唇幹澀著,聽價格五十萬五十萬地往上漲,眼皮子都不跳一下。
聯華的室內空調開得低,賀情穿著深褐色西裝,胸前別了一皮扣配皮繩的lv胸針,明明全場他跟蘭洲年紀最小,但這一看來,反倒他倆這兒氣壓最低。
從拍賣公告出來開始,賀情就直接給聯華打了電話,保證金都繳付了不少,由於擔心競買人資格不夠,幹脆以蘭洲的名義來參加的競拍,兩個人坐在第二排,舉牌的機會全留給了賀情。
他們倆踩點進門,給主持拍賣的拍賣師點了點頭,負責記錄的記錄員和監督拍賣實施的監拍員都在旁邊盯著這倆小少爺。
這不是加貝集團那個玩兒車的賀少嗎,擱這兒摻合什麼房地產?
正當兩人以為這地兒能拿下來的時候,後排幾個坐著的從上海來的老板舉了一個,盤古這的價格又往上漲了五十萬。
拍賣師是見慣了這種場麵,朗聲道:“一千二百萬,一次。”
風堂轉過麵兒去看賀情,還沒來得及開口,賀情手裏的牌子又給握住了。
“賀情!”
連忙去摁住了他的手腕子,風堂眼裏都快瞪出火了,低聲怒道:“你他媽還沒鬧夠呢!這地兒值一千二三百萬麼!價全是你給抬的!”
“值。”
這話說完,賀情毫不示弱地瞅回去,眼底都有些血絲,一看就是沒休息好的樣子,把手從風堂的束縛下掙脫出來,把牌子一舉。
拍賣師自然是不明白加貝的賀小少爺一直緊追著是為什麼,心中暗道這塊地要是兩方較起真兒來,那價格還得往上走些,不免有些激動:“一千二百五十萬!一次!”
風堂一愣,抓著賀情的胳膊,低吼:“你沒腦子了?這地是咱們從別人手上買過來,你多出的錢,入不了你前男友的口袋!”
“你別在這兒癡情!”
見賀情垂著眼不說話,耳尖紅紅的,風堂又說:“你就算買回來了,他也不會回來!”
賀情一聽這話,猛地閉了眼,胸膛劇烈起伏,拿著牌子的手都在輕顫……
上海來的那撥人看起來也是特別想在成都拿下這一塊地,五六個同行的人竊竊私語過後,紛紛點頭,為首的那位中年女人再一次舉起了手裏的牌子,對著拍賣師點頭示意。
“一千三百萬,一次!”
會場內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起來,聲音都壓得極低,朝賀情這邊看來,等著賀情的動作。
賀情的眼睛,盯著熒幕上的一張張圖片,盯得都有些幹澀。
他愣了會兒神,在拍賣師喊出“兩次”後,把手中的牌子一舉,許久未說話的嗓音都有些沙啞:“我出一千五百萬。”
賀情別過頭去。
他屏蔽了身後的滿堂嘩然,屏蔽了身邊風堂滿臉的不可置信,屏蔽了腦海中瘋狂叫囂的想念……
就像一個人坐在這偌大的拍賣大廳裏一般。
他低著看似乖順的眉眼,望著自己曾捧過天邊月亮的雙手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