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沁語吧。”那頭，傳來的是溫和的女聲。方沁語遲疑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打電話來的竟是景奶奶。
“是啊，奶奶。”她應著，十分意外。
“這幾天，是不是很忙啊。”景奶奶問道，聲音裏帶著小心。
“啊？……是。”她這才想起，自從把景奶奶送到醫院後，她便再也沒有去過。
“奶奶您感覺怎麼樣？檢查都做完了嗎？什麼時候出院？”
“還要幾天。”
“哦，等我忙完就去看您。”
“真的嗎？”
聽得出來，老人家是很期望她能去看自己的。
“真的，一騰出時間來我就過去。”她保證道。對於景奶奶，她的印象一直很好，即使不因為欠景佑寒的情，她也想去看看好。
“真是太好了。”景奶奶開心得笑了起來，“我等著你。”
“好。”
她承諾道。
屋裏，方沁頌哭聲陣陣傳來，身為一個男人，他卻沒有半點男人的骨氣，一遇到事不是哭就是鬧。方沁語覺得疲憊又絕望，沒有精力勸他，索性抬腳往外走。
在外頭胡亂晃了一陣子，抬臉才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康泰醫院的外頭，景奶奶就住在裏麵。她索性買了水果朝景奶奶的病房走去。
康泰醫院是本城最為出名的私立醫院，以醫療設施最先進，醫生水平最高，醫藥費最貴著稱。光從這點，就看得出來，景佑寒對景奶奶是真心的好。
看到她來了，景奶奶一張臉都能笑出花來，“怎麼一個人來的？佑寒那小子沒送你過來？”
“啊？他有些忙，所以……”她胡亂地找著理由，這些天根本沒有和景佑寒聯係過，他在何方，她毫無所知。
“這孩子啊，就是太實誠，不懂浪漫。”景奶奶感歎道，既而來看方沁語，“這麼幾天沒見你，我還以為你和佑寒鬧出什麼問題了呢。你們可千萬不要因為我這個老太太而生出什麼不愉快來。”
“怎麼會？”
她沒辦法告訴眼前的老人，他們其實什麼關係也沒有。
“那就好。”景奶奶滿意地點頭。
生怕她再問什麼，方沁語迅速拾起一個蘋果削起來，景奶奶也就此轉移了話題，和她聊起了別的事。
不可否認，和景奶奶相處的時間相對輕鬆好多，離開時，她沉重的心情竟然得到了緩解。
才從病房走出來，就在走廊裏與景佑寒不期而遇。他沉冷的目光精準地落在她身上，射得她一陣發窘。
“你好，我是來……看奶奶的。”好一會兒，她才記得解釋。
他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依然沒有開口的意思。與他站在一起，她莫名地感覺到壓力，頭皮也跟著硬了硬，“那……我走了。”
“謝謝。”
在與他擦身而過時，他突然道。方沁語驚訝地回頭，看到他依然沉冷著臉，如果不是此時沒有別人，她還真會以為這話不是出之於他之口。
“不用。”她匆匆離去。
“咦，那不是方沁語嗎？”陌連城從另一邊走來，對著遠去的背影道。景佑寒撤回落在那道纖背上的目光，淡淡地嗯了一聲。
“你們什麼時候搞在一起了？”
“注意你的言辭。”
景佑寒沉寒地刺他一眼，冰冰地警告，轉身朝裏走。陌連城跟了上來，“方沁語最近過得很不爽啊，聽說家裏欠了一屁股債，追債的人都追到她爸病房了。哦，對了，上午我去幫你請專家的時候看到她在醫院裏被人指指點點，好不可憐。就連前小姑子都要插上一腳，對她冷嘲熱諷，那個人也在場，卻連話都不幫說一句，由著她被別人貶損。坦白說，方沁語的眼光真是有問題，竟然會想到去嫁那樣的男人。”
景佑寒邁開的步子生生停了下來，陌連城隻顧著說話不曾留意，差點撞在他身上。
“怎麼了？”他急急刹住，問。
“她家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對於他突然關注方沁語，陌連城是驚訝的，但為了避免無枉之災他沒敢多問，隻點頭，“是啊，這種時候，以她這名聲，還有誰願意幫她啊。聽說債主們要她三天之內還上債，否則會有大麻煩。”這是他無意間聽說的，此時忙不迭地告訴景佑寒。
景佑寒並不做回應，再次邁步朝前走。陌連城摸了摸鼻子，也知道景佑寒的性子，不做追問跟了上去。
醫生辦公室裏。
“肺癌晚期。”
醫生沉重地看一眼景佑寒，過了三秒鍾才宣布這個結果。
景佑寒的臉一僵，立時黑沉了下去，連眸光都一同暗淡。這個結果，連局外人的陌連城都有些不能接受，眼睛睜得大大的。
這個病到了晚期，無疑直接宣布死刑。
“還能……活多久？”好久，景佑寒才沉聲問。他的表情已經恢複了正常，因為本就習慣了冰著一張臉，所以再看不出任何情感來。
“頂多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