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無線延續的,天,海,以及生命。
一切都是無限,既是一體又是無限,無限的一體。
仿佛頓悟了什麼,薩博的眼角湧出淚水,一種感動的淚。
然後,他看見自己身前不遠處,靜靜地跪坐著一名金發少女。她和他一樣漂浮在無限延伸的海平麵上,她背對著他。
"你是------?"
"不要靠近,拜托了。"少女勸止道。
薩博聽從對方的話,停止了行動。
"所以,這裏是......?"他轉而問道。
"我的夢境。"少女答道:"是我對你使用[聖歌]之後導致的[現象]。我們之間產生了某種精神聯係,所以你會以這種形式闖進我的夢境裏。"
"我本來並不想使用[聖歌]。一旦使用,我們之間就會結下永遠解不開的羈絆。"少女歎道:"你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本來不應該碰觸我們這個世界的物事。但是沒有辦法。不使用這個,就無法拯救薩博大哥。"
"......剛才的歌嗎?是它救了我?"灰兔人青年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聖歌]把我的一部分生命(卡瑪)分給了你,讓你維持[不死]。"少女答道:"但你不需要知道這些。你的身體無法承受這份滿溢的生命力。等你醒來的時候,你會忘記這一切。所以現在啊......好好休息吧,薩博大哥。什麼都不用考慮,躺下來好好休息吧。"
薩博不知道該不該去相信對方。然而那名少女的話語中有某種莫名的說服力,灰兔人決定還是乖乖躺在水麵上,舒服地仰望天空。
"雖然你醒過來以後會忘記這一切,但是,"少女又低聲說:"讓我告訴你一個故事吧。"
薩博沒有回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我的母親,曾經是一名歌姬。她的才華無人能及,是這個時代裏獨一無二的天才。"少女緩緩說道:"因為這份才華,她被選為[深海之歌姬],承擔著,為冰島王國消除災厄的使命。她很努力。她也很溫柔。她這個世界獻上歌聲,一次又一次地治愈著這個傷痕累累的世界。
然而世界對她予取予求,永遠不懂得珍惜她的奉獻,永遠要索取更多。
溫柔的她並沒有拒絕這個貪婪的世界,因此她歌唱,歌唱,把歌唱視為自己生命的全部。可是命運既扭曲又殘酷,它總是嫉妒那些才華洋溢之人。沒過多少年,命運就奪去了她的聽覺。"
薩博皺了皺眉。
"失聰是音樂家的致命缺陷,是不管多麼努力,有著多高的天賦才能都無法彌補的缺點。結果自然是,失聰的她逐漸變得五音不全。不管怎麼努力,也必然會唱走音。越是走音越是強行發音,越是強行發音就越損傷嗓子。結果嘛......"
少女頓了一下,描述這件事顯然讓她很痛苦。
"那些曾經崇拜她,讚美她,感謝她的人們,最終都因為她的缺陷而背棄了她。她曾經是那麼的輝煌,那樣地才華洋溢,卻因為命運一個小小的玩笑,而被奪走了一切。
人們從未感激過她為世界帶來的奉獻。因為她再也無法高聲歌唱,人們唾棄她,把她當作笑柄。啊------"
少女又低歎了一聲,如鯁在喉,顫動的話語中滿帶悲傷。
"我還記得她臨終前給我唱的那首歌。確實走音得厲害,聲音也沙啞得過分。但我把那首歌聽完了。那是我母親留下的最後一首歌,也是世上最美妙的歌。"少女說:"她咽氣前告訴我,她並不是為了別人而唱,隻是喜歡唱才唱。因此她並不孤獨。哪怕世界上還剩下一個人願意聽她的歌,她歌唱就是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