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綰活不過一年了。
迅速地消瘦下去，頭發開始大把地掉，常常記不住事情，這些都是身體潰敗的征兆。她還要用心地藏起來，怕別人更怕李承曜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溶解各種毒卻唯獨溶不了碧落黃泉。碧落黃泉確實是種奇毒，正如它的名字——上窮碧落下黃泉，冠了這麼個名字的毒藥是告訴人們一旦染了這種毒想解怕是不那麼容易，這真真令人膽寒。
直到師父臨去世的時候，仍然囑咐她不要染碧落黃泉。要麼一年之內必死無疑。
趙清綰是被耳邊低聲的啜泣吵醒的。
雙眼生疼生疼的，她以為沒了眼珠後大約也不會有痛覺了，卻原來還是很疼很疼。
“夫人，您終於醒了。”
趙清綰聽著這聲音有些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她是誰。
“你也被關進牢裏了嗎？”
“夫人，我們不在牢裏，這裏是冷宮。”
“哦”。趙清綰呆呆地應了聲。
“夫人，您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流雲，我是您的貼身宮女流雲啊，您從青峰山回來後我就一直跟著您了，後來………前幾日大總管吩咐我繼續過來侍候您。”
哦，她是流雲，可流雲是誰趙清綰不記得了。
她揉了揉額角，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
流雲扶趙清綰坐起來，“夫人，昨晚皇上來看您了。您在夢裏喊了他的名字。”
眼前一片漆黑，趙清綰淡淡地回應她：“我喊了他的名字，他要殺我嗎？”
流雲慌亂地低下頭，揉著衣角，吞吐許久才開口：“不是的，夫人………皇上他很高興，聽您喚他的名字他很高興。”
“哦？”趙清綰偏頭往她的方向看去，雖然她什麼都看不見。
“是真的夫人，還有，那天………那天皇上他抱您回來，他召了太醫幫您包紮眼睛，滿臉都是心疼的模樣，”怕趙清綰不信，她又硬生生加了一句，“比對皇後娘娘還要溫柔。”
趙清綰冷笑了一聲。
“夫人………”流雲欲言又止。
“你有什麼話盡
管與我講。”
流雲又慌亂地抬頭看趙清綰一眼，迅速低頭道：“夫人，您………您愛白侍衛嗎？您昨晚在夢裏也喊了白侍衛的名字。然後，皇上聽到後就走了。”
白侍衛趙清綰記得，是她的師兄白展風，李承曜帶趙清綰從山裏出來的時候，白展風說要跟著她保護她。
可是，師兄呐，他去哪了？趙清綰又記不得了。
想了會兒緩緩道：“流雲，你知道嗎？我活不長久了。”
流雲瞪大了雙眼，“夫人………夫人不會有事的，不過是嘔點血，這深秋霜寒，肺腑染些寒氣很正常，太醫說您的脈象平穩………”
流雲又在她耳邊說了很多，趙清綰覺得好累啊，慢慢睡了過去。
“啊——”
趙清綰被一聲慘叫聲驚醒，夾雜著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