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韻璿不得不打斷她,“花姨。”

“好好好,我走了,你們好好聊聊。”她眉開眼笑的走出去,將診所門關上的刹那,又探頭進來。“唐醫生,亞曆的爸很有心,忘了你,但還是想盡辦法的找到你了,該說的就要說,他有權利知道一切啊。”

語畢,門又關上了。

唐韻璿愣愣的眨了眨眼。完蛋了,不需要一天,鎮上的人都會知道他們的事了,而且,還會像波浪般的一個個上門來勸她,這裏的人都太善良,一定要看到美好的結局。

嚴子毅什麼也沒說,但堅定黑眸已明白的宣示,他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雙肩一垮,她明白自己沒得選擇,但是有個要求,“等我確定亞曆到學校上課後再說。”

約莫一個鍾頭後,她確定父親有將孩子送去上課,但守在教室外,不讓“某人”靠近他金孫一步。

接下來,故事要開始時,一個不識字的老人家還是推門而入,拉拉雜雜和她聊了一、兩個小時才離開,獨自上到二樓的嚴子毅差點沒下來趕人。

終於,在近午時刻,她跟他的故事開始了。

“那是五年前,一個初春陰沉的午後,我的心情跟天氣一樣糟……”

台北的天空占滿層層烏雲,整座城市也成了一片灰蒙。

從上班的私立醫院走出來的唐韻璿,一向愛笑的清秀臉龐難得的掛上兩串淚水。她不懂,難道就因為擁有高IQ,冠上“天才”兩字,一生就注定要被“另眼相看”嗎?

即使她有滿腔熱血和好心腸,但仍是同齡朋友眼中的怪胎,再加上不停的跳級就讀,年齡上的落差,讓她沒有童年、交不到好友,當然,也沒有機會談戀愛,但這些都沒關係,她很知足、很樂天,很認真的做自己該做的事。

然而她的聰明依然成為一堵無形的高牆,讓她打不進同儕的圈子,想到這裏,淚水再度模糊了她的視線。

腳跟一旋轉往社區內的公園,她頭垂得更低,就擔心附近住戶或到這裏散步的病患及家屬會認出她來,畢竟她住的大樓就在不遠處。

如果可以,她也想當個平庸的人,從進到醫院工作開始,她就受到排擠,尤其是同在醫療線上的同事。

不管是世家子弟,還是苦熬醫學院多年才進入這家醫院的同事,對她都挺冷漠的,她當然知道原因,她這名超級資優生在連連跳級下,輕輕鬆鬆的就與他們並肩工作,還得到院長的青睞,在他身邊當助手,這是多少年輕醫生夢寐以求的事。

不意外的,她被排擠得更嚴重了。

一直以來,她都安慰自己想開點,但,今天,她失去了第一個病人!

“不是很了不起,原來天才也救不了人嘛。”

“就是,資曆不足,空有天賦又如何?”

她失去一個病人,大家卻迫不及待的看她笑話,冷嘲熱諷,人心怎能如此醜陋?一條人命跟能力被院長認可一事可以畫上等號嗎?

“可惡!”她抬手用力的抹去臉上的淚水,然後,好像打到了什麼……

“搞什麼?”一道冷颼颼的低咒聲陡起,而且還挺近的。

她眨眨淚眼,模糊視線定焦後,這才發現她的手揮到某人手上的熱咖啡,而且剩下的半杯還冒著熱氣,潑灑出的半杯全落在某人的白襯衫上——而這個某人,她也很熟悉,是住同棟大樓的對門鄰居!

想也沒想的,她替他倒掉手上那半杯咖啡,拉著他就往僅有三步距離的大理石造景噴泉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