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氣我嗎?氣我瞞著你懷孕生子?”
“我隻能說,如果當年的你沒有做了這件事,此刻的我,絕對沒可能出現在你麵前。”就事論事,他一向理性。
也對。說得太久,她站起身來,走到飲水機旁,為彼此倒水,一杯交給他,再坐回椅子,喝了水潤潤喉嚨後,她放下茶杯,換她問他,“這麼多年了,你遺忘了有關我的事,而那些屬於你的事,你始終沒有找到答案嗎?”
他抿緊薄唇,“當時我有另一名未婚妻,我的父親對我的離開給的理由是,我對這樁婚事的安排不甚滿意才會離開以表抗議,但盡管失去記憶,我也不認為自己會這麼幼稚,為了一樁不滿意的婚姻遠走他鄉,還斷了與所有人的聯係。”
的確沒有這麼簡單,隻是,她怎麼能說,那不等於逼他再度離家。
“既然醜陋,可見不簡單,到底真相是什麼?”他迫切的想知道。
“你們後來有結婚嗎?”她反而比較關心這件事。
“沒有,為了讓我回去,我爸解除了兩家的婚約,我的第一任未婚妻出國深造,兩家也因此有嫌隙沒再往來,但是,”他一臉認真的問她,“我想知道的是,那件醜陋的事到底是什麼?”
暗暗的吐口氣,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一點。
當年,他是告訴了她那件事,但因為他並未透露那些人的身份背景,所以,在她之後尋找他的日子裏,絲毫幫不上忙。
“其實,你還來不及跟我說,套房裏的電話就響了……”
她永遠記得那一天,因為他套房的電話是房東設的,他是續用,所以隻有她打過,但就在他說完那件事後,電話卻響了——“然後?”他再追問。
“你看起來頗為不安,說你必須馬上回日本一趟,還說,你會再跟我聯絡,但我完全不能解釋,一個在美國出生的人,急著要回去的地方卻是日本?”
“這事我可以解釋,我是在美國完成學業和一些接班訓練課程後,才回到日本的家族企業上班,但重要的是,事後我有沒有再跟你聯絡?”他傾身上前,想知道更多。
她點點頭,“有,三天後,你從日本打了一通電話給我,隻說待會要去搭船,等你上船會再打給我,但那之後,你就像從人間蒸發了,再也沒有消息。”她頓了下,“直到有人通知我你落海失蹤,時間過了那麼久,我隻能去海祭了。”
那時的她其實抱著他仍還活著的希望,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她的希望也一分分的減少,不得不看破。
人,總是得往前走,何況,她還有一個責無旁貸的使命——她成了新手媽咪。
凝睇著她眸裏的種種情緒,他可以想像,自己出事的那段日子她一定很難熬,乍見他時的驚喜激動直到現在他都還印象深刻,隻是——“我們之間的交集隻有這樣,你簡化了很多事吧?”
“你來找尋回憶,我分享我的回憶,若要一點一滴的細數,不知要耗上多少時間,我想你沒辦法配合吧?”她反問,沒忘記他說的“時間寶貴”。
“當然,但我真的想知道更多。”因為她口中的自己根本是另外一個人。
沉默在診間蔓延,從玻璃門外照射進來的橘紅色餘暉似乎又更深一些。
她得好好想一想,不能說到不該說的話。
然後,她再次開了口,“我們相戀的第四個月就分離了,第五個月,你生死未卜,然後,再幾個月,在驚險萬分的狀態下,我迎接了亞曆的誕生。”這算是更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