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青邊接電話,邊往大門那邊走,遠遠看到文若嫣從車裏出來,她穿著一件玫紅色的短款羽絨服,下邊配一條寶藍色的厚牛仔褲,頭發紮了個馬尾,背著黑色的雙肩包,顯得活潑又俏麗,一點不象千金大小姐,更不象一個女博士,倒象個大學生。
看到沈孟青,她遠遠招了招手,一路小跑過來。
沈孟青喊她:“別跑,地上有水,小心滑。”
文若嫣跑近來嗬嗬一笑:“我是滑雪高手,這點水算什麼?伯父怎麼樣?好些了嗎?”
“還那樣,反正能吃能睡,就是沒見起色,一直不能出院,不然我就去接你了。”
“不用,正好讓我有機會開開車,平時出門我爸總給我配司機,說大小姐就要有大小姐的派頭,真是好笑,現如今誰還講究這個?”
沈孟青笑著說:“隻有你不講究而已。”
“我在美國自駕遊橫穿幾個州一點事沒有。”文若嫣說起來頗有些得意之色,“不過我沒告訴過家裏,不然他們要擔心死了,這次來我爸又要派司機,我把你抬出來,他才作罷。”
沈孟青有些好奇:“我就這麼好使?”
“我說,爸,你這不是給我找一電燈泡嗎?我還怎麼跟沈孟青說悄悄話啊?”說完文若嫣自己先樂了,拍了拍沈孟青的肩膀:“別介意啊。”
“我不介意,”沈孟青笑道:“你在我們家也挺好使的,以後有事我照樣可以把你抬出來。”
文若嫣歪著頭手一伸:“那,合作愉快!”
沈孟青握上去輕輕搖了搖:“合作愉快!”
兩人順著林間小徑慢慢往百花園那邊走,文若嫣四處看了看,忍不住讚道:“北安的冬天到處都蕭條,偏是這裏風景怡人,到處都是青翠的顏色,特別是你爸住的那棟樓,後麵挨著百花園,園子裏那些花真是漂亮,我現在可算知道古代帝王為什麼都愛大興土木修園子了,住起來確實舒服!”
她正說得眉飛色舞,突然看到沈孟青頓住腳步,眉頭緊皺,微微有些痛苦的表情,不由得嚇了一跳,“你怎麼啦?”
又是那種莫名心慌的感覺,又是瞬間消失,沈孟青輕輕壓了壓心髒,並不有什麼異常,難道是因為擔心父親的病而產生的心理作用?
他笑了笑:“沒事,我沒事。”
“你天天住在這裏,如果哪裏不舒服,趕緊檢查一下,我覺得現如今什麼都不重要,隻有健康最重要。”
“我覺得錢最重要。”一個聲音突然在後麵響起,卻是沈貝兒。她笑眯眯的挽著文若嫣的胳膊,親親熱熱的叫:“若嫣姐姐。”
“貝兒,你從哪來啊?”
“外頭,我買水果去了。”沈貝兒提著一袋提子揚了揚,沈孟青默不作聲接過不拎在手上。
父親說家人最重要,文若嫣說健康最重要,沈貝兒說錢最重要,沈孟青覺得有些好笑,怎麼大家都在討論這個話題。
“貝兒,為什麼錢最重要?”
“爸爸說的,有錢你想是什麼就是什麼,沒有錢,你什麼都不是。”
“可是錢能買來健康嗎?”
“能啊,生了病,有錢才能治,沒錢就等死,不是嗎?”
“如果是治不好的病呢?”
“這個……”沈貝兒想了想,說:“有錢的話,至少可以想辦法拖延,沒錢馬上死掉。”
文若嫣笑了,問沈孟青:“你說什麼最重要?”
沈孟青看著前麵花壇裏一棵高大的老樟樹,發了好多枝椏,象一把大傘,撐在這天地之間。
如果要問他最重要的是什麼?當然是那個女人!從遇到她的那天起,她就一直是他心裏最重要的。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
隻是又有什麼用呢?她還是不記得他!
“哥,問你呢,發什麼呆啊?”
“我覺得健康和平安最重要。”
“對,我也覺得是,”文若嫣讚許的點頭。
沈貝兒唱反調:“可是沒有錢,會挨餓受凍,再健康平安又有什麼用?”
“財奴!”沈孟青忍不住戳了她一下。“你都掉錢眼裏了。”
三個人邊說邊笑,到了樓上,沈銘儒看到文若嫣來,果然很高興,拉著她問長問短,又叫人拿東西給她吃。
文若嫣笑著說:“伯父總把我當小孩子。”
“在伯父眼裏,你可不就是小孩子嗎?”沈銘儒笑嗬嗬的看著她:“我還記得你小時侯總跟在孟青的屁股後邊,追著叫哥哥。”
“沈孟青小時侯可酷了,我叫破嗓子他都不搭理我。”說起小時侯的事,文若嫣還有些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