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北安陰沉的天氣,S市依舊是炎熱無比,正是午時,陽光燦爛,杜銘宇從車裏出來,一抬頭,被玻璃上折射的光線晃了一下眼睛,不由得用手擋了一下。
他信步走進去,坐電梯直達酒店最高層的旋轉餐廳。餐廳裏有散座,亦有貴賓室,門口站著穿紫色製服的服務生,問了他的房號,便恭謹的帶他進去。
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一聲低沉的男音:“進來。”
服務生推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讓杜銘宇進去。
裏麵的男人起身迎上來跟他握手,“幹得不錯。”
杜銘宇臉上一喜:“是不是錢到賬了?”
“到了,沈孟青還真是個人物,這麼大一筆錢,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彙過來了。哈哈哈!”
“伯父,都安排好了吧?”杜銘宇坐下來,有些擔心的說:“沈孟青現在在北安,也沒有多問,如果明天回來,以他的精明,隻怕……”
“銘宇,”雲長博笑得篤定:“不用擔心,隻要錢到了,他不死也脫層皮,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啟動預案,韋德那邊我也安排好了,一切都按計劃行事。”
“那就好,都是伯父神機妙算。”杜銘宇問:“伯父說的殺手鐧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雲長博哈哈大笑,“銘宇啊,你還是擔心,你是伯父心裏的乘龍快婿,伯父不會騙你的。我可以告訴你,不過這件事暫時要保密,太早/泄漏出去,不利於計劃的進行。”
“當然沒問題,伯父請說。”
“沈孟青能有今天,不過是仰仗他父親沈銘儒,方方麵麵的人都給他一點麵子,如果沈銘儒倒下了,你猜會怎麼樣?”
杜銘宇不解:“沈銘儒怎麼會倒呢?他的勢力……”
“沈銘儒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他太太薜惜雨。四年前沈孟青的女朋友遭遇車禍,一死一傷,那件事就是薜惜雨做的,隻是沈銘儒把上上下下都打點妥當了,所以沒有人追查,如果這件事捅出去,把輿論做大,沈銘儒就算有通天的本事,能和全世界作對嗎?”雲長博的眼睛裏閃著得意的精光:“水亦載舟,亦能覆舟,古人的話從來都是真理!”
杜銘宇大吃了一驚:“真的?還有這事?他以前的女朋友不就是蘇思琪嗎?”
“正是她,這個女孩子不簡單,一直讓沈孟青念念不忘,聽說她失憶了幾年,現在又跟他在一起了。”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杜銘宇說:“以前我就有點納悶,感覺沈孟青有點喜歡她,但是又不正式追她,就那麼不遠不近的擱著,表麵上對她冷淡,實際對她比誰都好,後來蘇思琪的初戀出現,他就憋不住了,還跟那男的打架來著,那時侯我們才知道他是真喜歡蘇思琪。”
“那個林浩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雲長博憤憤的罵了一句:“養不熟的白眼狼。”
杜銘宇微有詫異:“伯父跟林浩楠有過節?”
“算了,不提他,”雲長博站起來,走到窗邊,“銘宇,你過來。”
杜銘宇依言走過去站在他身邊。
雲長博遞了根煙給他,杜銘宇有些赧然,忙雙手接過來,暗自埋怨自己不夠醒目,按理應該是他遞煙給長輩才對,趕緊掏出火機替雲長博點煙,然後才給自己點。
雲長博吸了口煙,緩緩吐出來,銳利的目光透過那團青藍色的煙霧,看著外麵的繁華盛世,“銘宇,站在這裏,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杜銘宇感覺自己站在了天上,這麼高的地方,四周和頭頂全是大片的透明玻璃,他仿佛是俯覽眾生的神,眼神睥睨,接受凡夫俗子的膜拜,就象沈孟青一樣,沈孟青就是那樣一個神,任何時侯都如王者一般,自帶氣場,哪怕站在平地,哪怕隱在人群裏,也有一種讓人無法漠視的氣勢。
他一直怕沈孟青,卻一直努力的混跡在他們當中,希望得到他們的認可。
方卓越和關克勤在北安就和沈孟青私交甚好,江樸良和他是在S市結識沈孟青的。這幾年,他們總在一起玩,吃飯喝酒打牌,象所有的世家子弟一樣追風逐月,吃喝玩樂,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
可是日子一久,有些東西自然而然的就顯現出來了,沈孟青跟方卓越最好,因為他們是發小,對關克勤比較關照,因為他最小,江樸良為人豪爽,說話有時侯不注意分寸,會拿他開涮,沈孟青也不在乎,但他有時侯想玩一句玩笑,沈孟青看過來的目光就冷了,弄得他常常一句話說一半留一半。
他也是有自尊的人,既然總不受人待見,也沒必要把自尊送到人家腳下去踩。隻是,靠著這棵大樹,他才不至於被家裏人瞧不起。因為交到沈孟青這樣的朋友,伯父一家才對他還算和氣。
他繼承了父親的股份,每年伯父都會給他一筆不菲的分紅,足以維持他過公子哥的生活。隻是他不甘心,以他的聰明才智,隻要給他一個機會,他一定比資質平庸的堂哥幹得要出色許多。大學的時侯他憋著一口氣,努力學習,終於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回國。到公司從基層做起,他那時真是蠢,以為隻要伯父看到他的努力,就會對他委以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