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陌, 你現在去查一下陰曹中有多少鬼差即將功德圓滿, 轉世投胎。”嚴涼對岑陌道。
岑陌應下, 忙去了,不多時便帶著鬼差的名冊回到嚴涼的麵前, 把即將攢夠功德的鬼差報給了嚴涼。
一共五人,在這個月底就會去轉世輪回。
嚴涼道:“讓她們頂上這五個鬼差的位置,多出來的那個,你看著分配,放在容娘和孟婆那裏都可。”
他說罷, 直視六個娘子, 又道:“我夫人心軟, 縱然知道你們是要來給我做妾的, 仍舊不會狠下心將你們驅逐。所以我安排你們進城隍廟各司擔任鬼差, 你們隻要兢兢業業心無旁騖的做事,自然能積攢功德去投個好胎;要是敢給我弄出什麼幺蛾子, 別怪我將你們趕出去自謀生路!”
他旋即又道:“特別是非公務期間少在我與夫人麵前晃悠!若是惹了我夫人生氣, 我一定不饒!”
六個娘子們紛紛打了個寒噤,恭謹道:“是……”
接著有個娘子欲言又止,忍了忍還是問出來:“可是今上那邊……”
“我說了,鹹禎帝的手伸不到那麼長。”嚴涼口吻篤定,立在那裏氣度高華而疏離,“豫京地府是我的地盤, 你們隻需要牢記我說的話, 無差錯的執行就夠了。鹹禎帝那邊我自會解決, 你們都無需操心。”
娘子們這才放下心來,雖然對於沒能當上城隍爺的妾室有些不甘,但城隍爺承諾了會解決今上那邊,便不辜負她們為家族而死的初衷。
她們紛紛揩了臉上眼淚,恭謹道:“謹遵城隍爺之命。”
岑陌帶走了這幾個娘子,主殿裏再次隻剩下曲朝露和嚴涼二人。
曲朝露將頭貼在嚴涼的胸膛上,而她在沉默之後依舊是悲涼的沉默,而殿內那六尊小妾的神像前已經有人貢上了秋季的繡球菊,以及一籃籃散發著清新香甜氣味的橙子。
“朝露。”嚴涼以輕柔的聲音耐心喚道。
曲朝露低垂著眼,細膩的睫毛在麵頰上投下一片如月形的鴉色,她不說話,隻緊緊抱住嚴涼。她的手繞到嚴涼的背後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像是要表達自己對他的依賴似的,愈發輕軟服帖。
嚴涼大約能猜到曲朝露的心思,道:“我知道你對她們既抵觸、又可憐,我這般安排,你也安心了吧。”
曲朝露閉上眼,癡癡道:“你這樣體貼我,我……”她不知用什麼辭藻形容被重視被寵愛的幸福,彼此依偎一會兒,她說起別的:“阿涼,鹹禎帝這麼做是存了什麼居心?”
嚴涼語調驟寒,烏眸卻依舊溫情望著曲朝露:“鹹禎帝素來就是這種作風。”
他道:“鹹禎帝總以為大度施恩便能得到人心,卻很少去想,他所施與的是否就是臣子想要的。”
“那鹹禎帝這次送妾室給你,隻是為了施恩於你嗎?”
“或許吧,否則如何彰顯他高高在上的君王地位和恢弘的手筆。”嚴涼唇角銜著縷冷笑,“我生前孑然一身,如今他聽聞我娶妻,索性彰顯慷慨的氣度,賜美人於我。這樣的賞賜若是給王相之流,他們想來還能欣然接受,但對我來說,心中隻有厭惡。”
曲朝露喃喃:“你也說了她們六個是美人,你如今是城隍爺,不怕耽誤姑娘家,娶上些嬌妻美妾也不是不可以。”
嚴涼頓時綻開詭秘的笑色:“曲朝露,你這意思是說,想讓我納妾了?”
“我當然不想。”曲朝露將臉在嚴涼胸口蹭了蹭,聲音微弱卻堅定,“我隻想你是我一個人的。”
“我也不想再有別人。”嚴涼輕捏住曲朝露的下巴,抬起她的臉,迫使她與自己的目光對接,“朝露,你是不信我嗎?”
曲朝露笑了:“我信你,阿涼。你說你喜歡簡單長久的東西,我相信你。我隻是在想,那六個娘子也算頗有姿色,你看了就當真不覺得有一絲絲心癢嗎?”
嚴涼哼一聲,道:“她們與夫人你相比,好比魚目和珍珠。我已有珍珠在懷,又豈會對魚目心癢?何況我從年少時就隻以覓得唯一一顆珍珠為誌向,不會再想要第二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