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月朗星稀夜,陌生人現身熟人區(1 / 2)

岸花明媚接芳州,三月江風送客愁。台閣初成延勝跡,山川有待識名流。

野煙窈窕村中樹,帆景差參檻外舟。清絕瀟湘春唱和,竟將韻事一齊收。

明·周聖權《題萬樓》

中華民族,綿延五千餘年,及至大清帝國末期,朝廷一幫掌握實權的人賣國求榮,以換取片刻的安寧,卻對廣大百姓橫征暴斂,終於激起黎民百姓的極大不滿,全國百姓怨聲載道。

正當此時,民間有良知的名士以及江湖義士感覺到大清帝國“病”得不輕,屈服於列強,卻對同胞毫不留情。這完全激起了他們的強烈不滿,窮苦人民早就受夠了洋人的欺負,也紛紛響應。先是廣東人孫中山,奔走內外,鼓吹革命,更有湖南人陸昌耿等與之策應,義結國內義士,使華興會的名頭越來越大,革命形勢漸漸成熟起來。“驅除韃虜,複興中華”的口號,正在大中華的政治舞台上演出一幕雄壯的正劇,大清帝國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湘江浩渺,波濤沸蕩,繞過一個個山丘,穿過一個個狹穀,河水奔流下泄,激起雲霧迷蒙,隻見水天相接處煙波渺渺,濁浪拍天,奔騰呼嘯。河岸上是重重疊疊的碧藍山巒,山頂上籠罩著隔年積雪,蔚藍的霧氣如波紋在山巒間蕩漾。

公元1904年初夏的一天,在山巒間的小路上,兩匹健馬一前一後緩慢地走著,前一匹高昂起頭,在陽光下,金黃色的鬃毛仿佛一束束流光,繃緊的肌肉如一道道山梁,馬上坐著一位頭戴灰藍色方巾儒士帽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袒露在外的寬闊的前額泛著光亮,一對大眼睛直視遠方。後麵一匹黑馬,身上的毛如墨漆一般,馬上坐著一位濃眉高鼻,整個臉龐都射出古銅色光澤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

兩匹馬一前一後在崎嶇的山道上走著,山路一邊是懸崖峭壁,高不見頂,雲霧繚繞,一邊是深不可測的狹穀,空空幽幽,倘若俯首一望,真叫人膽顫心寒,越往前走,路越窄越陡峭,兩邊山上的殘雪像散落地上的碎銀鋪在山間,淡淡的陽光曬過去,發出冷冷的光。兩人走了一陣,來至半山腰,便見一條平坦的大道,前麵的人把頭一扭,望著後邊的中年漢子問:“道一兄弟,還要走多長時間才能到呢?”

“嗯!”走在後麵的那個被稱為道一兄弟,全名叫劉道一。他嗯了一聲,便雙唇緊抿,頭極輕微上下晃動了幾下說:“大約還得三個時辰吧,陸先生!”

陸先生微微地皺了下眉頭:“那不是要天黑時才能到麼!”

“天黑到豈不是更好嘛!”劉道一望一眼走在前麵的陸先生,“那裏雖然是礦工區,可畢竟離新鎮很近,人多眼雜呀!我們這次的行動越低調越好,越隱秘就越安全啊!”

“喔!”陸先生一陣驚愕,勒住馬頭,等劉道一跨上幾步跟上來。“也是啊!看來,我們這次行動還得謹慎些才是。”

兩匹健馬並肩前行,寬闊的山間大路恰似一條玉帶,緊束在巨人一般的腰間,兩人輕聲地談論著,任馬匹在“玉帶”上馳聘。

跨過山腰,又是一處低穀,湘江水流便近在腳下,江中倒映著青山和沿江石壁。陸先生舉目一望,隻見那一片激浪像有人推動著似的,把水底風景攪得起伏起來。“啊!想不到,湘江竟然這麼美,真乃大自然之千古傑作也!”

“靈啊!湘江的土地是多情的!”劉道一用右手將額上略有些散亂的頭發向上拂了拂,接著說,“唐代詩人譚用之就有‘秋風萬裏芙蓉國’的詩句,可見湘江自古以來就是風光獨秀的!”

兩人又走了一陣,夕陽的餘輝把湘江流水染得如彩緞一般,倦遊的鳥兒都爭相歸林。劉道一走在前麵,在快到雷石鎮的一個山戀轉角處,看見一個骨瘦如柴,機靈似猴的青年男子在路邊一閃,迅疾隱入灌木叢中。劉道一機敏地睜大雙眼盯著那人影消失的地方。

此時天色已暗,陸先生環視左右,也看不清這鎮子有多大。那人消失之後,他倆凝神靜聽周圍,並無絲毫響聲。正欲前行,忽聽林中傳來“沙沙”之聲,卻無打鬥之聲,便斷定林間有人施展輕功疾步而去。走在前麵的陸先生見劉道一神情有異,輕聲問:“道一兄弟,有什麼動靜?”劉道一搖了搖手,示意他不要出聲。

四周一片寂靜,山路又彎又窄,天上星光稀疏。

前麵出現數十盞燈,燈光閃爍處仿佛是一個村落,左右兩旁都是高山。劉道一轉過身來輕輕地說:“看到了吧,前麵就是!”

話音未落,隻聽“撲”的一聲,一個黑影像是一隻飛鏢一樣從林間飛竄而出,在空中連翻兩翻,身形輕巧如飛燕掠水。

劉道一勒住馬,挺直腰杆,兩眼如電,望著攔在麵前的陌生人,看身影像是女的。正欲翻身下馬,那人卻長劍一揮,尖聲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趁天黑之際來礦區,有什麼不良目的?”說罷,劍如旋風一般殺了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出,陸先生有點驚愕,但很快便鎮定下來。他原以為是一隻怪異的猛獸,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正納悶間,隻見劉道一將身一閃,借勢騰空躍離馬背,避開劍鋒,站立成馬步,長長呼出一口氣。那氣正對著少女站立的方向吹去。少女一劍砍空,正躊躇間,隻覺一股強勁的風直襲麵門,森森寒氣,直逼腦門,有穿透肌膚之力,微微的嫩臉頓時如針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