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臨原本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的,他規矩慣了,自以為自己說什麼,對方都會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辦,所以恰恰忘了自己麵對的這個皇叔,是曾經九重天上最是桀驁不馴的男人,也是曾經令他無所不能的父皇所忌憚的男人。
沒有他幹不出來的事情,幻空從離開天界痛失愛妻之後,就已經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要不是為了滿足妻子的願望,保住雲中城,可能早就隨著妻子去了。
從風臨這裏來看,幻空發覺凰襲的身份之後,產生了一種麵對曾經的感覺,所以對他是百般厭惡,對於凰襲,確實有憐惜之情存在,即是如此,又有什麼事情,是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城主做不出來的。
風臨想到此處不禁啞然失笑,為什麼他竟然沒有想到,要是幻空不願意,明天中可能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來臨。
他陷入了一個非常痛苦的循環,私心裏,他非常希望自己和襲兒可以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就在這裏,不求轟轟烈烈隻要相依相伴就好,而理智的天平卻一直占據的是製高點,沒有人可以寬限給他時間,弑凰劍,必須盡快拿到。
折磨,真是赤條條的折磨,自己唾棄自己還不夠,還要忍受別人給予的唾棄,這是他要擔負的責任,隻是擔子太重,有沒有可以托付的人,到最後隻能一個人生生忍受。
風臨先是沉默,又是冷笑,最後雙眼赤紅,隱隱有發怒的跡象,跟精神分裂似的,倒把隨口一說的凰襲嚇得不輕。
“風臨,你沒事吧。”凰襲扯了扯對方的袖子。
風臨一愣,才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沒事,我們先回去,之後的問題我來解決。”
見他依然沒有對自己坦白的意圖,凰襲就有些意興闌珊,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兩人各自有各自的心思,便一路沉默著回去了。
不出兩人所料,回去的時候,幻空正若無其事的坐在大廳裏喝酒,桌上擺著精致的小菜,見他們二人進來,幻空明顯沒有他們之前出門時候的失態,很隨意的問道:“出去逛了一圈,怎麼樣,我的雲中城是不是非比尋常。”
風臨重重哼了一聲,很是不屑的樣子,但是那根本對幻空造成不了什麼特別的影響,反而隻會助長他找麻煩的樂趣。
“哼什麼呀,要不要一塊喝個酒,好歹咱們也是叔侄兩個,我倒想看看你有沒有你爹的好酒量。”
凰襲是真的勞心勞力,這時候便說道:“你們兩個慢慢聊,我先上去休息了。”
對此風臨不置可否,但是幻空卻笑道:“凰襲姑娘不如一起坐下來聊聊天,幹嘛急著要走呢。”
風臨冷冷看向對方,威脅似的叫了一聲:“幻空。”
凰襲看看這兩個眼神交接,分明有所隱瞞的叔侄,想了一想才笑道:“城主說笑了,我是真的累,也沒有心思摻和進別人的家事裏,就不打擾二位了。”
“你這個萬事淡定以對,能不惹麻煩就不惹麻煩的個性,還真是像你母親。”幻空歎了一口氣。
這句話成功讓準備上樓的凰襲停下了腳步,她回頭看向幻空:“先生認識我的母親,我竟從未聽母親提起過。”
將純淨的水晶壺端起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幻空調笑道:“你母親那個人,會跟你提起什麼,她呀,倔的很,從不喜歡跟別人提起自己的事情,你若問了,她必定要不悅的,即便是她的女兒。”
凰襲點點頭,心裏倒是覺得可信了幾分,因為她的母親就是這樣的人,神神秘秘還不許人問,天下大事似乎都在她意料之中,即便瞞到最後,也不肯透露半點消息。
凰襲想起母親最後一次看向她時,難以見到的溫暖,那種溫暖之後還帶著幾不可見的憐惜,似乎可以從如水的眼眸之中看見自己的未來。
不過那都不過是猜想罷了,如果真的可以看見,就不會敗於一場小小的風寒,一代天驕,就此殞命。
凰襲走向幻空,忽略了旁邊的風臨,也沒有看到那個男人麵上一閃而過的沮喪,她直直地問道:“我母親,有什麼要你交代給我的?”
這是一個問句,凰襲不相信幻空出現在這裏是偶然,他必定是有一些目的的,但是目的究竟是什麼,她也不太清楚,最開始以為是風臨的族人有些家事需要處理,這些都可以理解,但是幻空又說明自己和奇羽有些聯係,那凰襲不由就要生起些念頭。
幻空,難道是為自己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