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初臨,百花綻放。雖然不是爭奇鬥豔,但空氣裏總是有一股甜甜軟軟的味道,有時路過花園,都能被香氣熏出個噴嚏來。
尤其五月,不止是花,連各種蔬菜也探出頭來,淡淡的發出一股清麗的芬芳。那氣味和花香混在一起,平白的出現一種凜冽卻又雅致的風味。就像那個人的味道。
接近於夜晚的樹林裏,還有未曾散去的些許暖意,剩餘的太陽灑下溫柔的金色,透過微涼透明的空氣,無天可以感受到那種柔軟而親近的觸感,就像第一次和阿黛在凰落山莊的樹林相遇時候,那個小小個子的姑娘,仰著優雅的脖頸看那些碧綠的樹葉在金色與藍色中輕舞,發光,明幻的光影在她粉色的衣裙上組成繁複的紋路,也許那個時候,就是兩人的開始。
前方是迷霧森林,無邊無際,林間小路,蜿蜒著伸向迷霧。控製不了的腳步一直向前。忽然,腳下的路分裂成無數岔路。站在岔路口,迷茫不知去向何處。哪一條,才是回家的路?但是圍繞在身邊的霧卻奇妙地帶著溫度。淡淡的,有著溫柔的味道,是阿黛在等我接她回家嗎?
無天在朦朧當中產生這樣的念頭,事實上他剛才似乎看到了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人,她好像說了“妹妹”還是什麼,再次昏厥到再次清醒之間,無天做了個夢。當然,就如同從小到大每一回做夢的經驗,無論內容是好是壞,不到醒過來絕對不知道一切根本不存在,所以身曆其境的當下,他完全沒意識到是夢。
一開始,映入眼簾是一片亮晃晃光線,其它什麼也看不清。無天出於慣性瞇起眼、抬手去擋,並從手背感覺到的溫度判斷出是陽光,幾團棉花似的雲在頭頂上懶洋洋掛著,打東南方緩緩吹過來的微風中和了隨太陽逐漸接近中天而爬升的溫度,感覺很是舒適的,這種感覺似乎很熟悉,仿佛之前有在哪裏經曆過一樣。
他想起來,這明明就是和凰黛此一次相遇時候的情景,他被追殺受了傷,就在凰落山莊的小樹林裏,第一次遇見阿黛,當時的阿黛還是白嫩可愛的小女孩,不認生也不害怕他,在他的懷中蜷縮成一團、沉沉陷入酣眠。
無天很難忘記他第一次看見凰黛的時候。
那個漂亮的猶如瓷娃娃一般的女孩靜靜的站在林子的盡頭,眉眼低垂,溫順的像隻貓,柔潤如水的肌膚、嬌小玲瓏的身子、香甜勻淨的呼吸,象一朵含苞欲放的月百合,在在都美麗得不可思議,隻是短短一天一夜的相處,他感受到了與在魔域不一樣世界的溫暖,阿黛淚眼盈盈地被夜晚的樹林嚇得直往自己懷裏竄時,眼睛裏是對自己這個陌生人的依賴,喊自己哥哥,流血的傷口都失去痛感。
那是他們的初見,無天凰落山莊來人尋找之前離開,臨走時留戀,很是留戀這段不受打擾的美好時光
隨後,美好的夢境忽然轉換了畫風,迷蒙的霧氣升起來,天地間空無一物,唯有荒野上獨行者的身影孤寂而醒目。濃霧中地平線若隱若現,有如誓言中閃爍其詞的部分,教人甘願赴命,有苦難言。那個身影是無天自己,荒涼的沙漠,還有悲苦的魔域子民。
一切如此寂寥,了無生機。
再然後,荒涼的沙漠出現生機,那些燦爛的花兒綻放在古舊的木欄邊,綠色的枝椏在陽光下恣意。小河的水聲在這樣安靜的時刻中才聽得到,一個地獄般的地方成為人間樂園,改變這一切的女孩是他的妻子,瑩瑩帶著笑容站在那裏,他們稱她為“魔域聖女”,她以那樣美好的姿態站在那裏。
異樣的情緒闖進心中,無天感到有什麼東西扯了一下胸口。
不是不想靠近,但是自己似乎做錯了一些事情,明明嘴裏一直說著保護,可是卻在不停逼她付出,最後眼睜睜看著她從自己麵前消失,風吹草動,悉數入耳,那些都是對他的譴責。
盡頭是一扇大大的門,在林間掩映,這時候他似乎又聽見那個極盡誘,惑的聲音,讓他走進來,讓他打開門,輕輕地,輕輕地,走過門口,聽見那個聲音不斷響起,無天有些感覺自己有些頭痛似乎在試圖抗拒這樣的力量,即便是心係凰黛的時刻,都不可否認無天作為六界的強者,是魔域的主上,他本能的抗拒植入腦子裏的念頭,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心裏似乎有根弦被觸動了。
眼看無天漸漸動起來,開始恢複知覺,凰襲終於鬆了一口氣,她還有很多事情想要詢問,因為此時的感覺實在不太好,詭異的環境,和剛剛可怕的魔獸,都讓她敏感的神經緊繃,覺得自己似乎觸發了什麼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