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艾瑞身邊,蜷縮著跟被人踩了一腳還剩半條命的毛毛蟲似的。艾瑞上身很溫暖,腰以下涼的要命,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可我還是願意挨著他,使勁抱著他,心裏就能踏實一點。
艾瑞看著我,眼睛那個雪亮啊,他說:“艾莎,別太難過……”
我嗬嗬笑:“我有什麼好難過的,正經算才處了一天。不,都不到一天,我看表了,加起來也就8個小時,我難過什麼?就為了這麼個禽獸不如的王八蛋?對了,還有顏愫,你也別太往心裏去,是我眼睛長在屁股上,才讓她們玩了一次,是我對不起你。不過你好像還沒愛上她吧?沒有就好,要是咱倆一起失陷了,媽不瘋了才怪。”
艾瑞就哭了。
我從來沒見過他哭,受傷時候沒有,知道自己一輩子都不能走路的時候也沒有,複健訓練那麼疼他都沒有哭,現在我把他惹哭了。那麼堅強的艾瑞哭了。我使勁打他,使勁喊:“你有病啊,你哭什麼啊,我不是告訴你沒事嗎?”
艾瑞抓住我,他手掌心裏全是螿子,硬邦邦地。
他說:“艾莎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畢華飛。”
一年半之前前,畢華飛找艾瑞談過一次。那會兒艾瑞剛從醫院回家,情緒是穀底中的穀底,我媽下令全家人必須把他當老佛爺那樣搭板供起來,他說東我們不許說西,他說打狗我們不許殺雞,最後還特別強調了一下,尤其是你艾莎,要是你敢惹你哥哥不高興,我就給你燉了。那陣子我見了我哥真跟耗子見了貓似的,生怕他一個不小心給我摁爪子底下,我燦爛地生命之花就此凋零,後來幹脆就繞彎兒走,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嗎?反正還有個高考做理由,天天膩歪在圖書館,給我們老師感動的,逢人就說我是她見過的浪子回頭最成功的個案。也就這麼個間隙,讓畢華飛**一根針。
他對艾瑞說:“我想追艾莎。”
他也不挑個時候不看個臉色,艾瑞渾身上下沒一處得勁兒,能讓他小子舒服了嗎?於是特快速斬釘截鐵地接口:“不行!”
畢華飛鬱悶出了三條黑線:“為什麼啊?”
艾瑞靠在床頭,麵無表情地說:“什麼都不為,如果你還拿我當朋友,就別打我妹妹的主意。”
事實證明我在畢華飛心裏是遠不如艾瑞重要的,朋友如手足女子如衣服,畢華飛多了一手一腳**裸地狂奔在兄弟情深的大路上。
艾瑞是在我和洛擇死磕的時候開始醒悟自己也許錯了,但麵子麵子麵子啊,還有那一去不複返的時間,和造物主隻給一次的機會,種種種種,都讓他選擇閉嘴,直到今天我華麗麗地被毀成碎片。
我還在笑:“現在為什麼告訴我?都這樣了,我和他誰還能回到從前啊……”
艾瑞說:“我想,你們也許……”
“也許個屁!”,我第一次下狠手打了艾瑞,拳頭砸在他胸前,發出沉重的回聲。他倒在床上,憂傷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