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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討人厭的廣告拖入黑名單後,謝景遲點開那封標題是“給小遲”的郵件。

發件人是江斂,發件時間是一天前。正文內容很簡單,隻有短短的一句話,附件卻很大,謝景遲全部下載下來,先解壓再點開。

不需要任何文字說明,謝景遲就知道這些是什麼。

這裏所有的都是江行雲的照片。

第一張,容貌秀美的少年隨意地坐在飄窗的窗台上,像是突然被人要求抬頭看鏡頭,臉上寫滿了驚訝和迷茫。

謝景遲想,他大概找到謝明耀為何如此厭惡自己的答案了。

看到他就如同看到少年時代的江行雲,看到成年的江行雲就如同看到十年後的他,他和江行雲是鏡子的兩麵,是以時間為對稱軸的雙生。

照片很多,有幾百張,從青澀活潑的孩童到從容沉靜的青年,橫跨了江行雲生命中的十數年光陰。

一張張看完了全部照片,這一刻,謝景遲心裏最後的空洞也被填平了。

太陽正在被黑夜的帷幕吞沒,餘暉在地平線上絕望地掙紮,但結局已經被注定,像這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

謝景遲的思緒回到了幾天前的那個下午。

他站在窗邊和那兩個女傭對峙。

那個年齡大一些的女傭頭埋得很低,明明是象征臣服的姿態,神情裏卻有某種尖銳的憤怒。

他忽然想起自己究竟是何時對這個女傭留下印象的了。

“不說是嗎?”

謝景遲在手機相冊裏翻找,找到某一張照片後揚了揚眉。

“你說我要是把這個送到謝先生那裏……”

起初女傭以為他是在故弄玄虛,可是看清了照片的內容後,她的臉色變了,第一次在他麵前露出類似於驚慌和恐懼的神色。

謝景遲給她看的不是別的,是某間連鎖當鋪的抵押單據,典當內容是一隻珠寶手表,因為沒有附帶證書一類的,所以典當價格很低。

方如君有很多的手表,這一隻不是什麼特殊的限定款,樣式老氣得有點醜,價格也很普通,所以少了以後她並沒有發覺。

不知情、不喜歡不代表她知道以後不會做些什麼。

“我說。”

屏退了年輕的那個,年長的女傭恨恨地開了口。

這份屈辱中混合著憤恨神情取悅了謝景遲。

“太太的手術就在下周……”

那個女傭說,上個月,方如君查出了惡性淋巴瘤,現在在空軍總院的VIP病房等著手術,主刀的醫生是國內這方麵數一數二的大牛……

外麵傳來腳步聲,謝景遲將筆記本合上,放到了一邊。他並沒有刻意去消滅痕跡,隻要秦深使用就能看到這些東西。

秦深回來了。

這幾天裏,他們就像連體嬰一樣糾纏,什麼事情都做過了,所以謝景遲遵從本能和信息素的指引纏著年長Alpha的脖子,撒嬌一樣的索吻。

“我不想和那個女人計較了。”黏稠的親吻結束後,謝景遲低聲說,“她病了,這就是她的報應。”

秦深摟著他,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一下下地撫摸他的背脊,像在安撫一隻緊繃的貓。

“淋巴瘤,惡性的。”謝景遲不知道秦深是否會覺得幸災樂禍的他太過惡毒,但是他忍不住想要和這個人講述。

在那麼多種癌症當中惡性淋巴瘤也屬於最凶險的那一類。

即使方如君的手術僥幸成功了,她也需要吃一輩子藥,永遠活在複發的陰影當中。

他和她不一樣,他還健康,有喜歡的人,也有肉眼可見的、光明美好的未來。

在他最初的設想裏,他想了很多種如何報複那些人,但離開那個“家”以後,他忽然覺得很累也很疲倦,他不想把一生浪費在這種事情上麵了。

他想離那些人遠遠的,和他們再無任何牽扯瓜葛。

隻要這個人還要他,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