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半,謝景遲開車從謐江大橋經過。
江邊的風總是很大,隔著江麵上那層薄薄的霧,謝景遲清楚地看見天寧大廈薄荷青的玻璃外牆在太陽底下熠熠生輝。
天寧大廈是沄港市的標誌性建築之一:從外形上來開,它有水浪波紋一樣柔和的弧度,倒三角形的巨大LED屏隨著天氣的變化而變換色彩。
謝景遲停好車,穿過玻璃旋轉門,進入到大廈的內部。
前台通過內線電話向秘書部確認過他的預約沒有問題後,將他帶到了左後方備注為昭信專用的直達電梯。
謝景遲今天的要見的人有一個以他從事的行業來說十分吉利的名字,錢壽。
錢壽不僅是昭信證券公司的執行董事也是法定執行人——昭信和江氏有不止一個合作項目,而謝景遲這幾年和江斂一直走得很近。
昭信證券位於天寧大廈的45樓,電梯門打開,謝景遲首先看到了兩盆綠意盎然的發財樹,再然後是明亮的景觀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江景和廣闊的南邊城區。
負責接待謝景遲的是錢壽的秘書之一。穿過員工們辦公的工作區域和一條窄窄的走道,這位年輕的男秘書將他帶到錢壽的私人辦公室,請他在這裏稍作等待。
十分鍾後,據說正在開會的錢壽回到辦公室。
錢壽個子很高,四肢細長,有駝背和溜肩這兩樣許多瘦高個子的通病,臉盤不是很大,眼睛也很小,因此襯得鼻子大得不合比例,看上去有幾分像喜劇片裏走出來的滑稽角色。
“錢董,很高興見到你。”謝景遲放下杯子,和他握了握手。
“謝景遲,你委托我查的事情,我都查明白了。”
在別的城市讀大學期間,謝景遲和錢壽有過許多次郵件往來,像這樣見麵卻是頭一次。
長達半小時的會麵中,基本都是錢壽在說話。錢壽嗓音比一般成年男子略尖細一些,他嗓門不大,做事的動作也很文雅,有種輕輕柔柔的味道在裏麵。
他將謝景遲通過江斂委托他調查的內容整理成一份很厚的資料,謝景遲拿到手以後大致地翻閱了一下,許多疑惑的事情都得到了答案。
早在他們第一次打交道謝景遲就發現了,江斂沒有給他引薦錯人,和許多浮誇庸碌又背負盛名的蠢貨相比,錢壽確實是一個做實事的人。
“謝景遲,我想我有必要告知你一件事。”錢壽忽然停下來,一副不知道是否該說的樣子。
“什麼?”謝景遲直覺他要說的一定是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
錢壽欲言又止了一陣,“近段時間以來有人一直在高價收購謝氏地產的股票。”
作為連接市場和客戶的中間人,許多隱秘的股票流動都逃不過證券公司的眼睛,不過也僅此而已。
對於那位身處上遊的神秘客戶,錢壽直言自己並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不是任何人。
“有多高?”
然而錢壽說高價就一定很高的價格。他說了個數字,謝景遲微微睜大了眼睛。
根據謝景遲的了解,這個數字是謝氏股票近三年來均價的兩倍有餘。
“不過他找上的大都是些散戶,加起來也沒有多少份額,大頭還是在你說的那幾位大股東的手中,格局不會有太大變化。”
謝景遲皺起眉頭。
“我的建議是暫時不用管。”錢壽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作為一個在證券市場遊走看二十餘年,經驗豐富的成年人,他簡單地和謝景遲說了下自己的見解,“你父親,謝董事長應該也注意到了,經過幾次稀釋和分割後,謝氏已經很難再回到過去那種一人集權、說一不二的狀態,所以我的猜測之一是他想要通過回購股票的方式盡可能鞏固自己的統治。”
當年謝明耀能夠戰勝他的姐姐謝予書女士倚靠的就是手中20%的股票。20%的股票加上超過半數的董事會都站在他這邊,確保他對集團有著絕對的控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