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不想麻煩何夕，連一杯水都沒有喝，就說要回去了。
紀盛延讓助理送她，何夕依依不舍的陪著阿婆下樓。
在外麵，阿婆拉著何夕的手，比劃著眼睛，“姑爺的眼睛怎麼了？好像看不見。”
原來阿婆在屋裏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隻是當時沒有說破。
何夕拉著她的手說，“為了保護安安，撞到腦袋了。醫生說腦袋裏有血塊，壓迫了視神經。”
阿婆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還能好嗎？”
還能好嗎？
何夕也這麼問自己，她沉默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點了一下頭，“能好。”
阿婆看出何夕是不想她擔心才這麼說，拍拍何夕的手背，“好不好都無所謂，人啊，尤其是男人，心能看得見就行，眼睛看不見又不耽誤吃飯睡覺。最重要的是，他心裏有你。”
阿婆是個沒讀過書的人，可事情去卻比一般人都看得通透。
何夕謹記著阿婆的話，依依不舍的送阿婆上了車。
車子開出去好遠，何夕還在原地，久久沒有回去。
她想起五年前，挺著大肚子回何家老宅的時候。
阿婆正站在院子裏拾弄菜地，抬頭一眼看見她，就認出她是小姐的女兒。
那是的阿婆身體硬朗，走路比何夕還快，可就是剛剛，何夕扶著阿婆下樓的時候，明顯感覺阿婆的腿腳不是那麼利索了。
人總有老的那麼一天。
就像居民樓的老婆婆，不是誰想挽留就能留得住的。
許久後，黑色的私家車早已沒了影子，何夕收回目光，落寞的轉身回去。
何夕把阿婆帶來的土豆幹和梅菜幹收拾出來，一點點的攤開擺好。
紀盛延就坐在餐廳的椅子上，“何夕。”
“誒？”何夕忽地回頭，看著紀盛延的方向，“怎麼了？”
她語氣有些哽咽，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卻逃不過紀盛延敏感的聽覺。
“你過來。”紀盛延向她招手。
何夕擦了擦手，走過去。
紀盛延伸出手，何夕馬上抓住他，聽到他說，“我們把阿婆接到市區來住吧，這裏的醫療條件和生活環境都比村裏要好，我們還可以請人照顧她。”
紀盛延的心一直都在何夕身上。
何夕雖然不說，但紀盛延總是知道她心裏再想什麼。
阿婆年紀大了，一個人生活在老宅，的確不是個辦法，萬一出點什麼事，根本不會有人知道。
可是，把阿婆接來市區，她會習慣嗎？
市區空氣沒有村裏的好，不能種菜，不能曬一筐一筐的梅菜幹，阿婆會喜歡嗎？
很多時候，我們認為的快樂，阿婆並不這麼認為，而阿婆認為的快樂，我們又體會不到。
或許，每個人這一生適合過什麼樣的生活都是慢慢適應下來的，等到老了，習慣了，旁人也不要去打破。
人的歸宿，最後還是要自己去選擇。
那一天，何夕問了紀盛延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我們老了，你想生活在哪？”
紀盛延拉著她的手，目光幽深又認真，“隻要是有你的地方，哪裏都是家。”
“隻要是有你的地方，哪裏都是家。”
何夕把這句話記在了心裏，一記就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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