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之後, 園主去查看花秧，園主夫人去了廚房，飯桌上隻剩下顧白和蘇蓁蓁。
蘇蓁蓁托腮看向窗外，黑漆漆一片, 卻沒有一點雨絲, 看來天氣預報又抽了。
“要去散散步嗎？”顧白轉眼看向蘇蓁蓁，輕聲問道。
“好啊。”蘇蓁蓁笑著應道, 輕起身, 椅腳劃過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顧白抬手拿過桌上的手電筒, 起身, 腳下打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你不會真的喝醉了吧？”蘇蓁蓁抬手扶住顧白, 笑著打趣。
“我……酒量不太好，但沒醉，隻是有點暈。”顧白輕搖了搖頭, 他借著蘇蓁蓁扶他的力氣站穩了身體。
“走吧，去散散酒氣。”蘇蓁蓁握緊顧白的手，抬步朝外走去，手電筒的光打在地上，四散開來，像是暗夜裏的太陽。
圓如玉盤的月亮高掛在天上，讓夜路看起來並不太黑，蘇蓁蓁仰頭看向天空, “真的好久沒有看見這麼多星星了。”
滿天的繁星，彙成一條星河，星星的大小不一，發出的亮光也有強有弱，一閃一閃的，好像在對她眨眼睛。
“好美。”蘇蓁蓁朝天空伸出手去，可是她越靠近，星星卻離她更遠了些。
“真的好美。”顧白偏頭看向蘇蓁蓁，星光映在她的眼睛裏，亮晶晶的，皎潔的月光灑在她細軟的發絲上，暈開一圈暖暖的光。
“其實，我們就這樣結束也挺好的。”蘇蓁蓁依舊仰頭看著天空，語氣很輕，要很認真去聽才能聽得清楚。
“繼續交往下去，我們或許會吵架、冷戰、分手，最後成為陌路人。”
“所以現在這樣真的挺好的，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刻。”
蘇蓁蓁的眼角微閃淚光，聲音小到似在喃喃自語，像是說給顧白聽的，卻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傻瓜，如果你真的覺得挺好的，為什麼要哭呢？
顧白就這樣看著蘇蓁蓁，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惹她傷心，如果他沒有回國，沒有接近她，沒有……
“胖大白，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你從來沒有出現過，我的生活會不會好過一些，不用這麼傷心，也不用這麼患得患失。可是，奇怪的是，相比你的不出現，我卻希望能早些遇見你。”蘇蓁蓁輕笑著揚起嘴角，她轉頭看向顧白，眼角的淚花早已被風吹幹，“胖大白，你有聽過那個關於書包的故事嗎？”
顧白輕搖了搖頭，抬手撫上蘇蓁蓁的臉頰，她的臉很涼，“冷嗎？”
蘇蓁蓁抬手拿開顧白的手，開口繼續道，“那個故事是這樣說的，有一個小女孩每天上學路上都會經過一家商店，商店的櫥窗裏放著一個她特別喜歡的書包，可是她沒錢買，隻能每天去看幾眼，有一天，店主告訴她，書包可以借她背幾天，不過幾天之後必須歸還，如果你是那個小女孩，選擇背還是不背呢？”
顧白看著蘇蓁蓁，隻輕皺起眉頭，並未回答。
“本以為那個小女孩會很幹脆的說要背，可是那個女孩卻猶豫了，因為終究要失去還不如不要擁有，因為得到後的失去比從未得到過，更讓人痛苦。”
顧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他本就不該出現在她的生命裏，十年而已，他為什麼就不能獨自熬過去呢，為什麼要把她也拽入這痛苦的深淵之中呢？
從一開始哪怕隻遠遠的看一眼，到後來以陌生人的身份陪在她身邊，再後來……
思及此，顧白輕閉上眼睛，人的欲望真的很可怕，得不到的時候想得到，得到了卻想要更多。
“可是，如果我是那個小女孩的話，我會選擇去背那個書包。”蘇蓁蓁握緊了顧白想要鬆開的手，在看見他眼中詫異後，輕笑著開口，“因為至少擁有過。”
“蓁蓁……”顧白想開口說什麼，卻被蘇蓁蓁出聲打斷。Ugliness
“胖大白，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完全可以為自己的選擇買單，所以你不用對我的選擇感到內疚，我不後悔和你交往，也不想問你非走不可的理由，因為我相信，你對我的愛是偽裝不了的，這就夠了。”蘇蓁蓁淺笑著抬眼看向顧白。
“可是蓁蓁……”
“所以，你愛我嗎？”
“愛！”很愛，很愛。
“那就可以了。”
十指交握，蘇蓁蓁淺笑著抬步朝前走去，現在又不是戰爭時期，胖大白又不是得了什麼癌症，所以離別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想到這裏，蘇蓁蓁的心情豁然開朗，有風吹過，帶著些許濕氣。
“好像要下雨了。”顧白抬頭看了看天空，有烏雲遮住月亮，星星的光也黯淡了許多。
***
雨很快便落了下來，顧白脫下外套在蘇蓁蓁頭頂撐開，蘇蓁蓁舉著手電筒，兩個人小跑著回了園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