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丈崖底下,一個個炮兵大聲喊道:“報告營長,諸元重新調整完畢!”
許彪此時可不再像個“二愣子”,雖然剛才鬼子的飛機轟炸沒有傷到他分毫,但引起的山林大火還是嚇了他一跳,一麵撲火一麵命令士兵修隔火帶,好一陣忙活,才總算沒有誤了旅座的事,隻是一張臉可真正變成了黑炭頭。此刻瞪著他那雙小眼珠子,竟然顯露出一種難得一見的威猛,果斷地一揮手,咬牙切齒地嚎叫:“開炮!”
南門前沿。“嗬嗬!這炮營還真不是蓋的,這鬼子的坦克也不怎麼地呀!這一炮就把它撕得粉碎,看看!又掀翻一輛。”
“操!要說打戰還是炮營過癮,一看這鬼子陣地火光衝天,小鬼子鬼哭狼嚎的,真他娘的帶勁!”
“龜兒子的,打了這麼多年的仗,才知道這小鬼子也不經打嘛,快看,這鬼子也知道逃命了,王八蓋子的!”
“要俺說呀!這小鬼子遇見俺們旅座,鐵定是祖宗沒做好事,活該他們倒黴!”
“炮營,幹他娘的!”
“炮營,幹他娘的!”
“炮營,幹他娘的!”
剛才還指手畫腳,議論紛紛的**將士,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統一了口徑,喊起了口號來,好好的一場硬仗,竟然打出一支拉拉隊出來,可也真算是曠古絕今了。
相隔南門前沿六裏地遠的山崗上。27師團代師團長中川廣少將的臨時指揮部就設在這裏,連續兩個師團長死在蔣浩然的手上,讓他不得不謹慎地將指揮部選擇在這個視角並不是很好,但夠隱蔽的位置。本來以為104師團將薛嶽堵在了德安,飛機摧毀了馬回嶺的堅城利炮,自己的戰車聯隊一壓上去,這場戰鬥就是一場沒有懸念的勝利,誰知道蔣浩然居然還藏了一個炮兵陣地。隨著自己的炮兵被摧毀,中川廣知道,等待戰車聯隊的命運是什麼?雖然已緊急呼叫空中支援,但等飛機來時起碼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150㎜榴彈炮是什麼?就算是德國的虎豹係列坦克都會不好看,自己的這種小兒科恐怕連渣都不會剩,那近兩千的士兵就不要說了,還能剩幾根骨頭的,那都是家裏的祖宗菩薩坐得高。
“八嘎!八嘎!八嘎!”中川廣聲嘶力竭地嚎叫了幾聲,一把將炮隊鏡推出幾米遠,轟炸不到十分鍾,隆隆的爆炸聲中,漫天的火光和煙塵,已經將整個前沿陣地包裹在裏麵,中川廣能看到的士兵,都是在天上飛的。
中川廣痛苦而絕望地跪倒在地,兩隻手狠狠地摳進山崗並不很厚的泥土,絲絲的殷紅從指尖滲進土裏,他居然渾然不知。代第九師團師團長,代第27師團師團長,代來代去,他發現這個師團長是一頂怎麼也戴不穩的爛鬥笠。
轟炸了近二十分鍾的爆炸聲終於停了,死屍一樣跪著的中川廣終於有了動靜,跌跌撞撞地爬起來,一把扶住衛兵早已立起的炮隊鏡,瞪著布滿血絲的紅眼珠子湊了上去。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地揉了揉,再往上瞄。硝煙彌漫的戰場,坦克滴?沒有!散落的鐵疙瘩不少。皇軍滴?沒有!一地的殘肢斷臂不少。滿目瘡痍讓中川廣早已無人色的臉上,又加上了一層暗青。
中川廣這邊一片愁雲慘霧,馬回嶺卻是歡呼四起,隨著南門的日軍被擊潰,北麵的日軍也不得不放棄了攻擊,突擊營也很快加入歡呼行列,而許彪的炮營更是一個個牛皮哄哄、龍精虎猛地從山上下來,將個歡呼推向了又一個**。直到鬼子的飛機再次出現在千丈崖的上空,眾將士才紛紛往地道裏鑽。
看著千丈崖底下的樹林,轟炸聲隆隆、火光衝天,許彪咧著嘴:“嗬嗬!旅座這算計?二十分鍾攻擊,十分鍾撤退。嘖嘖!真是太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