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手裏的電文,田中新一半晌都沉默不語,表情裏隻有一絲苦笑,一種帶著無限絕望的苦笑。
畹町現在的兵力也就一個獨立警備聯隊,不到四千人,加上軍部直屬騎兵聯隊、輜重聯隊、炮兵聯隊、通訊隊、野戰醫院等等人員,全部當做戰鬥人員計算,也都不到一萬人,就這種混合隊伍對付特戰師,基本上就是螳臂擋車。
對於特戰師田中新一簡直太了解了,雖然沒有和他們正麵對抗過,但他親眼見證了116師團、第九師團、第六師團的覆滅,三個師團在進攻331基地的戰役中全軍覆沒,其中還不乏兩個常設師團,甚至還有號稱日軍陸軍第一的第六師團,這樣的部隊都無法與他們抗衡、都無法逃出全軍覆沒的命運,他田中新一憑著手裏這點可憐的力量,怎麼跟他們鬥?
“唉???????”
田中新一悠長地歎了口氣,從口袋裏摸出一包櫻花牌香煙,抽出一支點燃,茲茲地抽了起來,原本緊張的神情好像突然放鬆了。
他已經明白,南方軍司令部此時也已經是無計可施了,下達這樣的命令就等於是將他們第十六軍放棄了。
部隊其實在十天前就已經斷糧,偶爾的空投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好在緬北也是水稻的高產區,雖然還沒有到水稻成熟的時候,但包漿已經形成,十幾萬士兵就靠著收割這些還沒有成熟的稻穀,支撐到了現在,現在鬆山已經失守,整條防線崩潰,戰火全麵點燃,麵對倍數於蝗軍的之那軍,部隊恐怕連收割稻穀的時間都沒有了,兩三天之內,蝗軍就得餓著肚皮作戰,戰鬥力可想而知。臘戍久攻不下,六個師團前無糧草後無救兵,十幾萬蝗軍勇士的前途命運讓田中新一看不到任何希望,心底生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悲涼。
“田中君,十六軍多田中將的電文來了。”就在田中新一浮想聯翩的時候,日軍第十五軍參謀長澤田正敏少將拿著一份電文走了進來。
望著澤田正敏一臉陰鬱的表情,田中新一內心一陣悸動,知道隻怕不是什麼好消息,甚至都沒有勇氣接過澤田正敏遞過來的電文,沉聲道:“說說吧,什麼情況。”
澤田正敏歎了口氣,道:“第十六軍馬上就麵臨彈盡糧絕的困境,如果沒有足夠的給養運進來,三天之內絕無打下臘戍的可能。”
“啊???????”田中新一張大嘴巴,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海軍不是剛剛給他們運送了一批給養嗎,怎麼就彈盡糧絕了?”
澤田正敏苦笑道:“是的,海軍的確給他們運了一批給養,足有好幾百噸,又補充了一批兵源,但這已經是五天前的事情了,第十六軍連續幾天向臘戍不斷發起進攻,彈藥的消耗量實在是 太大了。”
“司令部難道就沒有空投?沒有繼續用海軍運輸物資?”
“空投一直都有,不然早就維持不下去了,至於船運?遠征軍封鎖伊諾瓦底江,東岸布滿了炮火、輕重機槍,而且,可恥的之那人在伊諾瓦底江投放了 大量的漂雷,因為蝗軍隻能控製一麵江岸,連攔截網都無法拉起,所以船隻艦艇根本過不來了。”
“啪”地一聲,田中新一一拳擊在了桌子上,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八格牙路!”旋即又問道:“多田君,多田君有沒有什麼建議?”
“多田將軍讓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守住木姐。”
“木姐?”田中新一一臉狐疑,起身騰騰走向了作戰沙盤。
從畹町往南八十公裏就是木姐,再往前一百公裏就到了臘戍,田中新一望著沙盤出了神。
澤田正敏指著沙盤狐疑道:“木姐是之那軍前往臘戍的必經之路,也不是什麼險要之地,就算傾其畹町所有兵力,我們也無法守住木姐,多田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田中新一沉思一會,擺手道:“不不,我想多田君的意思是在之那軍楚中天部過了木姐後,我十六軍所有兵力向木姐靠攏,全力擋住之那軍滇西部隊。”
“這有什麼深意嗎?”
田中新一一臉愁苦,沉默了很久才喃喃道:“多田君也沒有底氣打這場仗了,他是在為蝗軍第十五軍、第十六軍謀一條生路。”
澤田正敏盯著木姐這個地名看了半天,依然不得要領,追問道:“生路在哪裏呀?”
田中新一揮動指揮杆,在木姐以東的區域畫了一個圈,道:“在這?”
“撣邦高原?”澤田正敏發出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