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達車駛進東溪鄉的小集鎮時,已臨近十一點半了。
金榮華對肖致遠說道:“小肖,前麵就是鄉政府了,你把車停下,我們走著過去,省得又被哪位書記、鄉長關注上了。”
肖致遠已明白老板來東溪鄉的用意了,他甚至覺得對方之前去趙集鄉隻不過是做了樣子而已,實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肖致遠將車停在了東溪鄉郵政所的牆角下,然後便跟在金榮華後麵往東溪鄉黨委政府大院走去。
五分鍾以後,兩人便來到了鄉政府大門口,還沒等進門,便聽見傳達室裏傳來吆五喝六的聲音。肖致遠探頭一看,隻見三個人正在裏麵打牌,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在一邊小心的伺候著,不出意外,老頭應該是門衛。
肖致遠見此情況,剛準備抬腳進去。金榮華卻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衝著不遠處的辦公樓努了努嘴,示意先去那邊看看。肖致遠連忙收回腳,跟在金榮華後麵向行政辦公樓走去。
東溪鄉黨委和政府在同一幢樓上辦公,金榮華和肖致遠在一樓走過,隻有農技站和鄉教辦裏有人在,不過農技站裏的那位大姐正在專心致誌的織毛衣,鄉教辦裏的小媳婦在一絲不苟的擇著菜,對於兩人的到來不聞不問,
肖致遠注意到金榮華的臉色陰沉的能擠得出水來,這也怪不得他,無論誰做縣委書記,見到這種情況,心裏都不會舒服的。這會距離下班還有半個多小時,東溪鄉裏幾乎已人去樓空了,這樣的狀況誰見了不上火呢?
肖致遠領著金榮華沿著走廊一直往前麵走,在上樓梯的時候,他特意提醒老板注意腳下的台階,一方麵,這兒的台階確實比縣委、縣政府的台階要高一點;另一方麵,此時,金榮華正在氣頭上,肖致遠生怕他被台階絆倒。
二樓的情況和一樓相仿,不過卻隻有一間辦公室裏有人,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同誌,正捧著茶杯在津津有味的看報紙。
上到三樓以後,肖致遠自覺地走在了金榮華的後麵,在樓梯上走在前麵,是幫領導開路的,這會如果還走到領導的前麵,那就不懂規矩了。
三樓是鄉主要領導和黨委委員的辦公室,誰知這兒的情況竟和一樓和二樓是一樣一樣的。金榮華帶著肖致遠從黨委書記、鄉長、人大主任、副書記、副鄉長等人的辦公室門前走過,要是鐵將軍把門,便是空不見人。
肖致遠對看不見老板的麵相,但從其緊握的雙拳感覺到此時他已憤怒到了極點,一旦爆發的話,定會如山崩地裂、雷霆萬鈞一般。
就在這時,金榮華和肖致遠的耳邊突然傳來說話聲,兩人都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想要聽聽裏麵人在說些什麼。
“老夏,你也是個老黨員了,這是鄉裏做出的統一要求,你一定要多支持。”一個沉穩的男聲說道,“誰說不包銷售的,放心吧,這到時候你認我說話,沒人要,你全都拉到我家去,這總行了吧?你想和我麵談,行,我下午就去你那,大概三點鍾左右吧。”
兩人在電話裏又羅嗦了一陣,才掛斷了電話。
金榮華立刻快步走進了辦公室,看見一個四十左右歲的中年男人,一手拿著聽筒,一手正在撥電話號碼。
金榮華輕輕地敲了敲門,那人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往門口一看,當看清楚來人以後,他立即放下電話,站起身來,快速迎了上來。
“金……金書記,您好!”中年人邊走邊熱情的招呼道。
金榮華此時也已經認出了眼前的這個人,正是東溪鄉的副鄉長謝偉光,倒不是因為和他有多熟,而是因為他的名字“偉大而光明”,確實比較特殊,看過一眼以後,就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謝偉光熱情地招呼下,金榮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隨即忙著倒茶、遞煙。見其如此熱情,金榮華也不便拒絕,肖致遠則悄悄的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
一番忙碌之後,金榮華問謝偉光道:“謝鄉長,這都要下班了,在忙什麼呢?”
聽到這話以後,謝偉光心中一喜,隨即便把他組織村民養黑山羊的事情向縣委書記作了彙報。
金榮華見狀,便知這事一定是謝偉光的主抓的,隨口表揚了兩句。
謝偉光聽到縣委書記的表揚後,心裏很開心,不過臉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沉聲說道:“書記,東溪鄉目前的經濟狀況很不樂觀,我們做的還很不夠。”
金榮華聽到謝偉光的話後,臉色當即便陰沉了下來,怒聲說道:“謝鄉長,你這話說的沒錯,別的不說,就衝你們鄉裏這樣的工作態度,要想把經濟搞上去,我看無異於癡人說夢、緣木求魚!”
金榮華說這話時是動了真怒,距離下班還有半個多小時,整幢辦公大樓裏隻有寥寥數人在場,堅守在工作崗位上的竟隻有謝偉光一人,作為長恒一把手的金榮華如何能不光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