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記憶的最深處,在她依稀記得她第一次吃西餐的時候,刀叉都用的不利索,切了幾下都沒有把牛排切掉,氣的她當時就紅了眼睛。
“來,爸爸幫你。”
模糊的聲音,模糊的身影,碩長的身姿坐在她身邊,短短不到一分鍾的時間,那份令她氣惱的牛排就變成了整整齊齊的小塊。
“吃吧。”
叉子被重新放入她的手中,她抹掉眼淚瞬間高興的吃起來。
那種被人嗬護的感覺,她都快要忘記了。
藍夏用叉子把牛排叉起放入口中,嚼了幾口吞下,越吃她越難受,爸爸這個詞,她都快要忘記怎麼讀了。
那個人,很突然的從媽媽和她的世界裏消失,到如今,她已經忘記了他的模樣。
陸弋銘很敏銳的察覺到藍夏的情緒很低落。
他的眸光輕輕的落在她的頭頂,從這個角度,並不能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可他就是知道,她哭了。
靜靜的坐了一會兒,他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間。”
“嗯。”藍夏低著頭,很隨意的回應著。
陸弋銘起身,朝裏麵走,卻在拐過去走廊的時候停住腳步,回身朝藍夏坐著的地方看去。
他站的位置前麵是一排鏤空的架子,藍夏是看不到她的。
相反,他能看的很清楚。
藍夏放下刀叉,把紙巾抽出來,擦掉眼淚又捏了捏鼻子,把紙巾丟在垃圾桶裏。
果然是哭了。
陸弋銘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這麼大的反應,肯定不是感動,那是因為什麼?觸景傷情?
陸弋銘很不想把藍夏的表現變成這個,可如今,除了這個解釋他真的想不出來別的。
看來,他要再多做出來一些動作,把薛良琛這根刺連根帶血的拔出來才行。
藍夏的悲傷來得快,被她掩飾的也快。
她早就習慣了把所有的苦澀含在口中默默的品嚐,這份對父親的思念,也隨著年紀的增長逐漸的淡化。
和薛良琛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吃過西餐,次數不多,他的冷清和疏離並不會在意她的感受,久而久之,她也幾乎忘記了曾經和爸爸一起來過。
或許是陸弋銘的成熟穩重,還有那份讓她安心的氣質,才會令她勾起這段模糊的記憶。
見她神色好轉許多,陸弋銘抬步朝座位走去。
短短幾分鍾,藍夏已經恢複如常,看到他過來,揚起小臉對他笑笑。
低頭,繼續吃飯。
陸弋銘好似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以前經常來吃西餐嗎?”
藍夏搖搖頭:“來的次數不多。”
“我不太了解你的口味,自作主張點了這種,你感覺怎麼樣?”陸弋銘很誠懇的詢問。
藍夏被他的正式搞的有些不太自然:“挺好的。”
默了她又很認真的補充一句:“好久沒有吃過這麼合口味的牛排了,謝謝。”
藍夏的道謝很真誠。
她笑彎了一雙眼睛,唇角懸掛一層淡淡的梨渦,很淺,不仔細看就不會發現。
以前她都是很順從的,薛良琛總會按照自己的口味來,不會理會她吃的到底如何,每次隻要他吃完了,或者有事情,就會有想要離席的舉動。
他不會停下來等她。
可陸弋銘不同,這幾次一同吃飯,雖然吃飯的地點是他選的,菜是他點的,可不知為何,她都吃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