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公子訪永安宮 東方白會濟民堂3(1 / 1)

秦畫聽了何蚌兒所言,已明白幾分,複又問道,“你所說‘四士’,‘文士’與‘武士’似乎不難參辨,‘侍士’與‘死士’卻是肩負何職?”

何蚌兒答道,“但凡成‘士’,必是有德有才或是有勇有謀之人,絕非人人能任。‘侍士’除了有德有才有勇有謀,還需‘侍奉’所侍之主,‘侍士’之‘侍’便是‘侍奉’之意,然而‘士’之‘侍奉’同奴仆差役之‘侍奉’卻是大大的不同,說的平俗,其一需要忠心耿耿,絕無二誌,其二則要深諳主子心意,成其手足。”

秦畫嗤笑一聲,說道,“不如說就是聽話的鷹犬罷了。”

何蚌兒斜瞟秦畫一眼,微微正色說道,“此言差異。”

秦畫聽到何蚌兒言辭之中略有不快之意,旋即猜想她身為一廂之主,身邊自然有‘士’,自己快人快語定然得罪她在意之人,慌忙連聲之前,大呼失言,為遮掩尷尬,旋即又問道,“那‘死士’又是什麼來曆?”

何蚌兒本是不耐煩,但見秦畫一臉狼狽,神色微有錯亂,小心翼翼察言觀色,似乎生怕得罪了自己,模樣倒有幾分可憐,且不管他是真懇切還故作戲,心中的氣已消了大半,便答道,“‘四士’之中,‘文士’,‘武士’與‘侍士’皆是‘顯士’,而‘死士’卻是‘隱士’,七廂仕位都可以明侍一主,暗投另一主,成為那後主的‘死士’。”

秦畫略吃一驚,問道,“還有這等奇事?”

何蚌兒笑道,“這算什麼奇事?敢問這世間哪裏沒有這等事?”

秦畫說道,“話雖如此,奈何你華漁瓊這般大度,竟然把這‘明侍一主,暗投一主’當成理所當然?”

何蚌兒哼了一聲,嘲笑說道,“卻又為何不是理所當然,莫非‘道義’之鎖鎖得住人心不成,也不過是一層粉飾,讓人不敢真麵示人罷了。”

秦畫說道,“話雖如此……”

何蚌兒笑道,“但凡惹上權謀二字,便離不了爭鬥,但凡惹上爭鬥二字,自然離不開可用的棋子,有了‘死士’之說,你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能招攬多少棋子在要緊時刻為己所用,不至於自不量力,平白無故成了跳梁小醜。”

秦畫嗬嗬笑了一聲,說道,“你有如何知道死士投誠是真,又如何知道死士暗下隻投一主?”

何蚌兒說道,“成了暗主的死士,便是自認憑暗主驅策,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為表忠心,自願服下暗主也有毒藥,毒藥之解,隻有死士自己選定的暗主才有。七廂之主都有特有管製手下死士之毒,然而七種毒藥互相衝克,死士便隻能選投一位暗主。”

秦畫歎道,“稍欠人道,如此之死士,豈不成了鷹犬都不如的工具了?”

何蚌兒隻當秦畫無心,也不再怪罪他胡言,隻說道,“成為死士,並沒有上位或外人逼迫,隻憑自願,若是主子英明,人眼雪亮,自去投誠,又有何‘不人道’?”

秦畫似乎並不全然讚同何蚌兒所陳,卻也不再多做爭辯,轉而歎道,“想必那鄭寶銀早已投到黎兒手下做了死士,否則奈何得到如此器重?”

何蚌兒搖頭笑道,“這卻不一定。兩年之前倒是傳言,濟民堂上下,一個不落皆自願成了她的死士,七廂之中,絕無僅有;其餘六廂,投她之人也絕不在少數。若傳言皆是真,此番得人心,另六廂之主皆不能與之為敵。然而黎兒用人從不強求,一貫順其自然。我猜想,若不是朱玉虎已死,冥王侍士一職,非他莫屬;如今是鄭寶銀,初時也沒有料到他竟成了黎兒如此心腹,看來今年重陽,為黎兒擋酒的便是他了。”

秦畫聽了何蚌兒這沒來由的一句話,問道,“什麼重陽節擋酒?”

何蚌兒答道,“重陽節是華漁瓊立域之節,也是選定‘七廂之祀’的日子,每年慶典都極為熱鬧,到今年剛好整三十年,必定要比往年還要隆重。”

秦畫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何為‘七廂之祀’?”

何蚌兒答道,“‘七廂之祀’,便是各廂仕位聚集,評整一年之中所憑條文規矩好壞得當,眾人行舉是非優劣,加並功賞罪罰,初擬明載之策劃,待到晚宴之時,七廂諸人齊聚,把杯共盞,就隻有慶功慶喜玩樂玩鬧,一貫俗例,各廂眾人都要輪番向自己廂主敬酒,而為各七廂之主擋酒之人便是被選定,各廂下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侍士’人選。”

秦畫搖扇笑道,“原來還有這般規矩。這重陽節的慶典以及‘七廂之祀’是否隻有七廂之人才有幸參與其中?”

何蚌兒笑著答道,“並不全然如此。‘七廂之祀’是決然不容本廂之外之人,重陽慶典卻是全島同歡,仕位與平民皆同樂同慶,重陽晚宴除了七廂之人盡數到場,家眷親朋皆可赴席爭一杯酒吃。”

秦畫收扇敲了敲何蚌兒胳膊,玩笑道,“卻不知我算不算誰的家眷親朋,能不能也去爭一杯酒吃?”

何蚌兒聽秦畫故作愁眉苦臉,眉眼之間卻含著笑,嗔道,“又在裝神弄鬼。黎兒自然會把你帶在身邊,當然算不上家眷,至多是個損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