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如此說笑,直等到夜半,又悄悄潛回濟民堂,待躡手躡腳躲開差衛,何蚌兒便把秦畫待到密堂門前,說道,“此處是濟民堂最絕密的地方,黎兒處理機要堂務,會見死士,都是在此處。”
秦畫看著那密堂之門,似乎與尋常廳室之門沒有絲毫差別,然而見何蚌兒一臉玄虛,不像是玩笑戲言,便緩緩問道,“這濟民堂密堂所在,你又如何得知?”
何蚌兒笑道,“剛才我所說你可有仔細去聽?”
秦畫看何蚌兒意有所指的笑顏,登時明白過來,問道,“你也是黎兒死士?”
何蚌兒笑道,“這有什麼難猜,不是理所應當嗎?”
秦畫笑著問道,“如何理所應當?”
何蚌兒停頓半晌,輕輕說道,“三王之中,我與黎兒最為交厚,且素喜她溫良又強勢的秉性,自然心甘情願供她驅策。”
秦畫手中握的扇柄不覺中已經落到何蚌兒肩上,卻還一點一點地往下巴上滑,如是一把刀,此時便是一個牽製住人的舉止,“你向我透露的似乎是絕密之事,為何如此雲淡風輕地出口?”
何蚌兒一掌拍落秦畫的扇子,正色答道,“不是要成為‘何禦仕士’了嗎,雖然隻是空名,總要知道一些事情,你同黎兒關係如此親密,得知這個又會怎樣,難不成去幫外人對付她?”
秦畫都開扇子,笑得開懷,說道,“黎兒說你清心輕信,我且不全信,你明明心裏明白,怎麼做事倒是如此不計後果。我的身份來曆,就連黎兒都不敢盡信,直到如今還存有三分保留,沒想到你竟如此相信相待,果真有趣至極。”
何蚌兒聽到秦畫毫不避諱說了這一句,心中倒是一聳,想到眼前人果真是來曆不明,身份不詳,從天而降,相識之初卻還與海夫人冰鑰匙種種糾纏在一起,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就已經忘記忌諱,不禁暗自留了一場冷汗,再琢磨秦畫那一句“黎兒都不敢盡信,直到如今還存有三分保留”,無可奈何歎息自己終是比不上東方黎的鎮靜謹警了。
秦畫見何蚌兒呆愣半晌不發一言,猜出她心中所想,轉而笑著問道,“照你說來,啼笑園主都是黎兒的死士,啼笑園豈不已是黎兒囊中之物了?”
何蚌兒笑道,“黎兒身為冥王,我啼笑園本應歸屬她來協管,然而啼笑園卻並不在她的手中。我這個啼笑園主有名無實,本就做不了主,我哥哥做事秉承中庸中立,輕易不會墮入三王紛爭,如此一來,啼笑園便誰的也不是。”
秦畫聽了這一句,倒是十分驚詫,問道,“你哥哥不是傾心黎兒多年,怎麼……”
何蚌兒笑道,“彼時曾經說過哥哥其人,最是公私分明,怎麼又會把兒女私情混淆到家族的盛衰榮辱中,絕不肯向我這樣輕易就把自己交付出去,單憑這一點,她就比我更加勝任做啼笑園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