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抹著眼淚走了出來,少年則勸著她。她走到寧若嫻身邊的時候,泣聲道:“這位大姐,剛才謝謝你了。”
寧若嫻恍然回神,趕緊扯出了一絲笑容,淡聲道:“沒事!你沒事吧?”
小姑娘搖了搖頭,眼淚再次撲簌簌的滾落了下來。
寧若嫻看了眼扛著鹿的那個一臉沮喪的年輕人,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克製住自己上前的衝動。
“剛才我聽說,你們想賣這頭鹿,給你娘看病是嗎?”寧若嫻對著那小姑娘道。
小姑娘點了點頭,泣聲道:“我娘病的很嚴重,需要很多很多錢。好不容易二傻和哥哥捉了頭鹿,誰曾想,一整天了,也沒賣得出去……”
寧若嫻看了看那頭肥碩的鹿,又看了看這破敗的環境,心道這小鎮子還真是難有吞下一整頭鹿的人家。
“不瞞你說,我就是個大夫。或許可以幫你,瞧一瞧你娘的病情!”寧若嫻說著,再次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那二傻一眼。
他並未留意到她的注視,隻是微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或許是她的扮相於她本人差距太大,亦或者他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雖然現在他穿的土不拉幾的灰布破棉襖,臉上也灰撲撲的,可寧若嫻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蕭祁煜。
蕭祁煜縱使傻了,可畢竟從前也是在京中教養多年的王爺。從前在遍地勳貴之家的京城,或許不顯。
可來到這窮鄉僻壤之地,蕭祁煜便是不聲不響,隨便往那裏一站,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氣質這東西,刻在骨子裏,一時半會兒是抹消不了的!
他為什麼會跑到這般偏僻的地方來?當初蕭祁煜和夜影都說已經殺掉了他,可他卻好端端的活著,這就相當耐人尋味了!
寧若嫻暫時並沒有戳破他身份的打算,她需要探一探底。
幾人聽說她的大夫,自然高興的不行。可是轉念一想,他們非親非故的,人家為何要幫他們?
這樣一想,小姑娘的喜色衝淡了幾分。
寧若嫻一眼便看透了她的想法,遂淡聲道:“當然,我要幫忙,也不是白幫的!這樣吧!如果我治好了你娘,那這頭鹿便送給我吧!我正好需要從鹿身上獲取幾味藥材。”
這樣一說,眾人便放心多了。於是沒敢耽擱,歡歡喜喜的領著寧若嫻回了村子。
寧若嫻的這身打扮,絲毫沒有引起村民的注意。
隨著他們走入了一處很是破敗的民房前,寧若嫻不由暗歎了一口氣,同時心中也是微微一痛。
蕭祁煜就一直生活在這種地方嗎?她真想現在就上去揪著他領子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宋現又去哪裏了?
他堂堂煜王爺,怎麼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走入家徒四壁的房子,頓時一股子難聞的氣息撲麵而來。這是屬於死亡的腐朽氣息,混雜著藥味,簡直叫人一刻也待不下去。
偏生那三人都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他們甚至取出了尚算幹淨的碗,要給寧若嫻倒水喝。
不得不說,這裏條件雖然惡劣,環境卻尚算整潔。可見這裏的主人也是個勤快的,那些難聞的味道,主要還是來自於床上的病人。
寧若嫻沒有急著喝水,而是過去率先給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檢查了一番。
這女人的情況很嚴重,可算不上什麼嚴重的病症。主要是拖得久了些!把輕症拖成了重病!
領寧若嫻前來的那個小姑娘,名叫連翹,而另一個少年是她的哥哥半夏。據連翹所說,她爺爺曾經是個郎中,她曾經耳濡目染也學了一點。
所以,才能給她娘開藥治療。而那些藥材,都是他們自己去山裏挖的。
聽完連翹的描述,寧若嫻真是恨不得敲爆這小姑娘的腦袋。
她娘的病情,就是被她這一知半解給耽誤的。
她學藝不精,隻是憑著感覺下藥,沒把病人給吃死,已經算是奇跡了!
不過寧若嫻也知道,這其實怨不得他們。請醫問藥自古都是耗財的事情,這種貧苦人家,吃飯都成問題,怎麼可能舍得為一點小病去求醫?
“姐姐,我娘的病情怎麼樣了?”連翹緊聲問道。
“還好,還有的救。”寧若嫻的話,成功的叫他們鬆了口氣。
“之前看過許多大夫,都說叫我們準備後事。可我們舍不得!我們已經沒有親人了,就剩下娘親了!”連翹激動的泣聲說著,忽然撲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拚命的叩首道,“姐姐,您真是菩薩啊!”
見連翹跪下,半夏也跟著跪了下來。寧若嫻尚未來得及把他們扶起來,那邊蕭祁煜見狀,也雙腿一曲,眼看就要跪下來。
“不準跪!”寧若嫻想都沒想的便嗬斥出聲。
她這疾言厲色的模樣,嚇得連翹哭聲微頓,堵在嗓子裏的哭腔尚未發泄出來,噎的她頓時打起了哭嗝。
而那邊蕭祁煜也被震住了,一臉驚惶的望著寧若嫻,雙腿還維持著屈膝的狀態,看上去有幾分好笑,還有些可憐。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寧若嫻趕緊順勢把連翹拽了起來,沉聲道:“你要記住,你們的膝蓋金貴的很。許多事,不是靠跪下就能求來的。而且能夠得來的,就算你不跪也自然會來。跪地求人,是最沒出息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你們的膝蓋,都給我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