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裏,某一天,她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她所住的別墅旁邊還有好幾幢別墅,離她最近的,就在她的隔壁,她搬過來的時候裏麵根本無人居住,可是突然某天,裏麵不僅住進了人,而且還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她白天幾乎不出門,可是隻要一到晚上,就能聽見別墅裏傳來彈鋼琴的聲音,很憂傷的曲子,尤其是一個人待在異國,每天都在思念杜默生的何晚心,第一次聽到曲子後竟然哭了一夜,她以為主人隻是有感而發,卻沒想到,第二天晚上,她又彈了一夜,起初,晚心對於她的這種作息習慣很不適應,但是也不好意思去提意見,便好隻忍著,漸漸的,她開始習慣了,甚至一晚聽不到鋼琴的聲音,便無法入眠。
當習慣成自然,再成為依賴時,她開始好奇,到底隔壁的別墅裏住著怎樣的怪人,白天不出門,晚上彈鋼琴,這種行為簡直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終於有一天,她抑製不住好奇心,趁月亮升起的時候,大腹便便的踏著草坪去了隔壁。
走到門邊,她想敲門,可是又覺得太冒然,於是便趴在門縫裏張望,想看看這位主人到底長什麼模樣,視線穿過狹小的縫隙,在偌大的客廳裏緩緩移動,驀然間,停止了移動,她看到了彈鋼琴的主人,是一個女人,背對著她,穿著一身黑色的旗袍,紫色的坎肩,頭發盤在後腦勺,身體略顯瘦弱,她正陶醉在悅耳的琴聲中,全然不知此時正有人偷偷的打量她。
不知為什麼,晚心對她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她按響門鈴,可是主人卻並沒有開門的意思,按了很長時間,裏麵仍無回應,她頹廢的回了自己的住處,躺在臥室的床上,滿腦子裏都是剛才那位婦人的影子。
她的背影很熟悉,她的氣質很好,最關鍵的是,她也穿旗袍,不由自主的,晚心便把彈鋼琴的主人和公公去世那天晚上,見到的女人聯想到一起,可是很快又否定了,那個女人是杜默生的媽,怎麼可能會這麼巧,也在拉斯維加斯,她不能隻憑一個背影就斷定什麼,或許那個彈鋼琴的是個美國女人也不一定。
這麼想著,她便釋然了,也不再胡思亂想,腦子裏的影子很快又被杜默生取代。
平靜的日子又過了幾天,突然有一天晚上,晚心發現鋼琴聲消失了,她走到陽台旁往隔壁的方向張望,裏麵的燈亮著,可是主人卻一點彈鋼琴的跡象也沒有。
站了一會,她轉身回屋裏,準備關燈睡覺,燈一關,四周一片漆黑,困意漸漸來襲,已經快要接近預產期,她總是感覺那麼累,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裏。
“那一年的雪花飄落梅花開枝頭,那一年的華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隱隱約約,耳邊傳來似曾相識的歌聲,她以為是在做夢,可是歌聲卻越來越清晰,似乎就在她的耳邊,那麼近,那麼近……
“夢馨……”
她猛的坐起身,汗流浹背的按亮開關,是夢馨在夢裏唱歌嗎?為什麼曾經困擾她那麼久的歌聲再度出現在她的世界裏?
“那一年……”
窗外飄來的歌聲驚得她用被子裹住了身體,為什麼都到美國這麼遠的地方了,還是可以聽到如此哀怨的聲音,是誰?到底是誰?
她吃力的下床,穿了一件外套匆匆的下樓,歌聲是從隔壁傳來的,有那麼一瞬間,晚心身體有些僵硬,但很快,她如夢方醒,手插著腰奔了過去。
咚咚——
用力的拍門,今天就算是把這門拍散了,她也要見到這屋裏住著的主人,必須要見到!
這一次,她隻拍了幾下,門便打開,當看到麵前站著的婦人後,晚心幾乎是本能性的喊一聲:“上官婆婆……”
沒有任何的不確定,就是很篤定的喊出口,上官婆婆。
為什麼這麼篤定,因為眼前的婦人,她的眼睛和默生的太像,像到幾乎見到的刹那間,她就恨不得撲進她懷裏,把所有的委屈和思念通通的宣泄出來。
“進來說吧。”
婦人的聲音很沙啞,臉色也很蒼白,氣質確實很好,一看就是大家閨秀。
她轉身往裏走,晚心跟著她的腳步進去,近距離的看著她的背影,她更加確定,她就是和自己有過一麵之緣的婆婆上官梓妤。
“坐吧。”婦人親切的指了指沙發,替她倒了一杯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