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身陷一片無邊的黑暗,掙紮了許久,沈凝費力地睜開眼眸,入眼是破碎成絲縷的帳幔,布滿蜘蛛網的牆沿,房間透著發黴的氣味。
貼身婢女巧芸坐在榻邊,伸手來扶她,邊把枕頭墊高。
沈凝一動身子酸痛得厲害,她收回打量的目光,“這是哪裏?”
“娘娘,這是……這是冷宮,皇上說了,以後就讓娘娘住這,不要隨意出去。”巧芸淚水掉了下來。
多可笑,新婚第二天便被打入冷宮。沈凝心中明了,連城燁給了她皇後的身份,卻這樣對她,是在向皇宮內外表明,她這個皇後,當得是有多麼窩囊?
“本宮要去見皇上。”
她沒有推綰兒,一腔真心落到如此境地,自然是不甘的。
冷宮門口的侍衛本想攔她,但是想起皇帝未曾吩咐不許皇後出門,便低頭退下。
沈凝拖著殘敗的身體向禦陽店狂奔,竭盡力氣。
“皇後娘娘,皇上有旨,您不能進去。”太監攔住了她,神色盡是傲慢不屑。
是啊,她不過空頂著皇後的身份罷了,誰都認為,她狠辣,殘忍,是個不堪的毒婦。
沈凝苦澀一笑,終究沒有懇求,“芸巧,我們回去吧。”
“哎呀,那不是皇後娘娘嗎?看這樸素勁兒,娘娘果然是一宮表率呢。”
“可不,聽說坐在那個位子的,本該是沈二小姐,有人為了搶奪後位,竟狠心把自己親妹妹推到池塘裏。可又有什麼用,皇上壓根兒沒把她放在心上。”
經過禦陽殿的婢女冷嘲熱諷,吐出來的話像針一樣紮在沈凝的心頭上。
此後的日子,連城燁都歇在其他嬪妃的宮殿,沈凝求見他兩次,都被拒之門外,她知道他暫時不會信他,她能做的,隻有等。
一日晴方好,她搭了巧芸的手出去曬太陽,逛了兩座園子,看到幾個太監抬著一頂鳳輦進入禦陽殿正大門,還跟著一隊宮女,排場不比立後小,她的心一緊,就算皇貴妃,也沒有資格坐鳳輦,輦中的人,又是誰?
沈凝疑惑又不安,她要去問連城燁,可依然被太監攔住,太監睥睨著她,“皇上才接沈二小姐入宮,還請皇後娘娘不要擾了皇上的興致。”
是綰兒——
沈凝如遭到雷擊,身子僵住,一動不動。
他果然放在心尖的人隻有綰兒,哪怕被天下人評說,也要破壞祖製用鳳輦把她抬進來。
綰兒還沒有蘇醒,他擺明了是要親自照顧她,如此大張旗鼓,又何嚐不是狠狠打了她的臉。讓所有人知道她的不受寵。
沈凝後退一步,一陣恍惚。
是怎麼回到大殿的,她已經記不清,想到那一句承諾,她笑了又笑,夜間卻輾轉難眠,幾日下來,人憔悴了不少。
是夜,她解了外衣,才要躺下,連城燁衝進她的寢殿,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拖了出去。
“你做什麼?放開我……”沈凝感到他的指甲都嵌入她的肌膚裏,痛得她直抽氣,夜間吹涼風,她冷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