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圓是個毫無妖力的妖類,他真身尚未破殼,別說是成形了。妖族弱肉強食,他醒世後卻沒有妖力,因此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頭。
他曾經被丟棄在亂葬崗,幾百件屍體壓在身上。裏麵屍臭衝天,處處是滑膩膩的腐肉屍水,他苦苦求生,摸爬了好幾天才鑽出來,那種極度的恐懼他終生都不會忘,再也不想記起來。
蘭燼回頭看了看他。
唉,這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都是不靠譜的爹娘害的,怎麼會有扔下孩子不管的父母?
她劃破手指,往青圓額頭眉心骨處滴了自己的一滴血,口中念了一串口訣,隨後拍拍衣裳,起身道:“行吧……那我們走了。”
走了兩步到了門口又猶豫了,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拔下頭上的玉簪,向天一拋,那玉簪立刻化成一道光罩,道道近乎透明的金光形成了一個靈氣罩,
“標兒,保護好你蛋哥,我去去就回。”蘭燼又交代了一聲。
青圓把自己裹在被子裏,她又看了他一眼,與藍生一齊出了房門。
她須得尋一處空曠處使用符篆,藍生領著她出了門往中院去。
“藍生啊,我說要去亂葬崗,你不好奇我去幹什麼嗎?”蘭燼有些納悶,腳步慢了下來。
“等到了就知道了。”前麵的藍生也放緩了步子。
她抬頭看他一眼,道:“不,我的意思是。跟我去那種地方,你問都不問一句,不覺得危險嗎?”
“那,危險嗎?”藍生停了腳步,回頭笑問她。
蘭燼給他這麼一問,也不自覺笑了:“危險呀。”
“那正好,我去保護你。”藍生話中帶笑,凝視著她。
在這樣的當口,一個凡人說出保護她的話,她本來應該覺得好笑。但是不知為何,她相信了藍生的話,他說要保護她,一定會說到做到。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她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習慣了保護別人,哪有讓別人保護自己的道理?
可是這倒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的人情都這麼純真了嗎?對一個第一次見的陌生人做出這樣的承諾。難道是她隻顧著掙錢,已經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蘭燼甩了甩頭。
那……難道她倆是舊識,藍生已經認出她就是方賞了?這也不可能。
不爭氣的玩意兒,該記得都記不住。蘭燼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她做方賞的時候,也總是不記事,超過十年的事情她都記不住。常常出去打一場仗,回來個個都是新朋友,叔舅伯輩全記混,姑嫂嬸姨一通亂呼,為此沒少挨她爹揍。
她也實在冤枉,她方家光是仙鸞的親戚就何止上百,再加上三界內的狐朋狗友,天界的朝廷官員,這些七七八八的加在一起少說也有千號人物。再給她十個腦子,隻怕她也記不住。
以前足音在她身邊,還能充作她的智囊團,事事幫她記在心上。哪怕從這千號人物中隨便拎一個出來,別說人家的生平、喜好、經曆,她還能悉數這人的祖上十八代,還有每代人與其他人事之間的重要聯係,全都一字不落的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