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掀開了圍在方瑜身邊的人,把披頭散發地她牢牢護在自己懷裏,眼睛卻狠狠地等著我。
那樣的眼神讓我心驚,他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我,像在看仇人一樣。他說:“你這樣看著她被打,心裏很過癮是嗎?陳沫,你什麼時候竟然變成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什麼樣的人?無情冷漠,心胸狹隘還是心狠手辣?我為什麼不關係替我當了這一擊的朋友,而去關心我一而再再而三傷害我的人?我又不是聖母瑪利亞。
莫大的委屈讓我吸了好幾口氣才把眼淚憋回去,我對他說:“張宇你帶她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解釋。”
“為什麼不解釋?心虛嗎?”張宇咄咄逼人,我知道他並不是因為方瑜被打,而是對我失望。
楓子立馬把我護在身後,對張宇說:“你說話注意一點。”
剛剛他沒轉過身我不知道,一轉身我才看見,破碎的玻璃渣已經紮進他的皮膚,天藍色的衣服已經變成深藍色。
“楓子,你”
我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開始一滴滴往下掉,怪不得他剛剛會說,幸好砸的不是我。
張宇因為我的眼淚而變得憤怒,恨不得把我吃了。
“陳沫!”
“滾!”
楓子背上的血也把我刺激瘋了,我心疼地看著楓子,眼裏全是他無奈的表情。
張宇抱著方瑜在一片唏噓聲中走了,我扶著張宇去旁邊的小診所,接診的醫生上下打量著我們,露出鄙夷的神情。
“先幫他把血清理幹淨,去那邊等著,待會兒就有人過來處理。”
她甩出一包消毒棉棒和一瓶碘酒在櫃台上,沒好氣地說。
我忍了忍,沒有說話。
我讓楓子坐在床上,拉上簾子,轉身他正好拖下衣服,露出精壯的背。
上麵的血跡已經凝固在皮膚上,我用碘酒一點點擦洗幹淨,一條刀疤映入眼簾。
大概是感覺到我的動作放慢下來,楓子在前麵輕笑一聲,問我:“看上去還是很嚇人嗎?”
“沒有。”
我用手摸著那條淺淺的疤痕,感受著凹凸感,“已經很淺了,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嗯,因為已經很久了。幾年前我爸的仇家找到我,沒有要錢,隻要了我的命,還好我命大,從鬼門關裏走了出來。”
楓子還是第一次和我說這樣的話,我摸著那條傷疤,半天說不出話。
“出來混就是這樣,風光是別人看見的,褲腰帶別在頭上的時候隻有自己心裏清楚。姐,你自己也要想清楚,你走的這條路,走好了就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是走不好,很可能”
他沒說出口的話我知道,他背上的這條傷疤就是我的前車之鑒。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不隱瞞他什麼了。我直截了當地問:“如果我要動的人是趙虎呢?”
楓子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我:“如果你要動的人是趙虎,成哥這條人脈沒有用。”
“那你呢?如果是我和趙虎,胖哥為了保趙虎,你會不會保我?”
問完這句話,我自己也有些後悔。楓子幫我這麼多,這樣問真是難為情。
“楓子其實”
“當然不會啦!”
我倆同時開口,最後隻剩他一聲輕笑:“姐,我對你發乎情止乎禮,所以在這個方麵也一樣。要是露娜我會,但是你,不會。”
“知道了!”
我表麵上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心裏說不難過是騙人的。為了掩飾自己心裏的難過,為了自欺欺人,我立馬轉移話題,我問:“楓子,你知道發乎情,止乎禮是意思嗎?”
他搖搖頭,“這個不是好朋友的意思嗎?”
我翻了一個白眼,“這是‘你愛過我’的意思。”
“哦”
氣氛忽然陷入一陣尷尬,主要是我尷尬,他依舊坐在前麵玩手機,滴滴答答的提醒聲表明他現在正玩兒得飛起。
“哐哐哐”
聽見敲門聲,以為是這裏的醫生來了,我趕忙拉開簾子去開門,沒想到竟然會是警察。
“您好,我們是南湖派出所的,請問你是陳沫嗎?”
看著年輕正直的警察嘴巴一張一合,我機械地點點頭。
“怎麼了?”
楓子的聲音從裏麵傳來,我趕緊對他說:“沒事,你在這兒等著,我和他們去一趟!”
“裏麵那個男人是誰?”警察敏銳地問我。
我搖搖頭,“不,他和這件事沒有關係,事情因我而起,我和你們走。”
我努力憋住自己的淚水,方瑜已經成那個樣子了,怎麼有能力報案?還清清楚楚地說出我的名字。
這一切不是張宇做的,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