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纖兒餘光掃過楚瑜楊的眼睛,卻覺得他笑意隻是流於表麵,看來這個人是真的起了疑心。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開始懷疑的。卓纖兒依舊清淡的笑著,仿佛他們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跟著二人下了宮牆。
楚瑜楊並沒有將她和公主送回去,隻是交代了其他小公公一聲就帶著劉敬離開了。卓纖兒突然想起東方錦和書禾都對自己提起過:小心劉敬。難道那個人是劉敬?
楚瑜楊直接回了承慶殿,劉敬感受到皇上胸中暗藏的怒氣,卻有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快感。果然,皇上說了他一直盼望聽到的話。
“劉敬,你去仔細查查東方錦和惠昭儀的事。這次務必查清楚,就從當年遇到朕開始差,去找找兩家的下人。”
“皇上放心,定然不叫皇上失望。”劉敬拱手退下,其實當年東方錦帶惠昭儀回京,他就被派去查過兩人行蹤,可是東方錦也是手眼通天,早就清理好了一切,並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前陣子白家轉讓西林礦場,他被皇上派去暗中讓人接手。路過雲州的時候意外發現,雲州街麵上有人出售與東方錦的貼身玉佩雕刻紋飾相同的玉佩。細細查訪才知道,原來當初白世子來過雲州並且抵押了自己的玉佩來打造一枚玉簪。
那掌櫃的覺得玉佩精美臨摹下了花紋,並且讓人打造。隻是後來有人贖走了玉佩,而那個簪子的圖樣他也拿到了。暗中作找了很久,居然在惠昭儀頭上見到那個玉簪,而且正是卓纖兒去拜佛的那次。
劉敬的心中快速盤算著怎麼給皇上展示才既能保證扳倒東方錦,又不影響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同時還得確保皇上不會因為惠昭儀的事遷怒自己。
回了西庭自己的宅院,劉敬安然享受著手下小太監對自己的殷勤伺候,腦中想著如何處理這件事。
惠昭儀眼瞧著就要生產了,皇上有多期盼他是看在眼裏的。雖然這髒水潑到惠昭儀身上能觸動皇上的逆鱗,可是一個不小心自己也得翻船。
這幾日惠昭儀似乎在昭示自己與東方錦並無深交,索性就演一場襄王有夢神女無心的戲碼,把惠昭儀給摘出來。到時候東方錦敗局已定,惠昭儀要是聰明的話肯定會閉口不言,明哲保身。自己這算是幫了她一把。
“父親……”東方錦終於得了父親的首肯,有些激動地握住了白威的手。
“你呀,你賣了西林礦場給皇上,你爹他早就知道了。其實你爹也不喜歡朝堂上的勾心鬥角。你這次出去也好,把白家的人和物都好好處理一番,等你再回京,咱們一家就去快意江湖。你爹還有個豪俠夢沒能實現呢。”
雲夫人拍著兒子的背,笑著看著玉樹臨風的兒子。隻是不知道這個小子什麼時候才能給自己領個媳婦回來。白震上次漏了嘴,說兒子有了心上人,可是怎麼問就是問不出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不過既然想著遠離朝堂,哪怕是個農婦她也喜歡,隻要兒子開心就好。九公主對羽兒的心思闔府都知,可是既然想走,又怎麼能和皇室有牽連呢。
船就要啟航了,白威和雲夫人站在渡口久久凝望著兒子逐漸消失在天際的身影,這才戀戀不舍的踏上了歸程。然而這一別,竟然會成了這個顯赫世家兩代繼承人的以後一麵。
卓纖兒並不知道,一切事情都會突然爆發,打的她措手不及。
就在東方錦離開的第三天,劉敬秘密向楚瑜楊呈上了自己尋找到的證據:卓纖兒在回徽州省親路上與東方錦同宿一家客棧,從西州回京一路上東方錦為卓纖兒添置衣料首飾的記錄,以及被他拔除的一個在他手下做事的小太監的口供。
前麵的物品記錄本來並不能說明什麼,但是東方錦的這個暗樁可就不一樣了。他交代了自己被送進宮來的任務就是確保惠昭儀在宮裏的安全,有什麼風吹草動及時傳訊給他。
不僅如此,劉敬還將手中最重要的證據:東方錦親手繪製的玉簪圖樣交給了楚瑜楊。聽了他的詳細講述,楚瑜楊原本已經鐵青的臉色陰沉的仿佛暴風雨前的滿天烏雲。
劉敬恭敬的站在一邊,暗自龜息,生怕自己喘氣都會引發皇上的暴怒。然而出人意料的,楚瑜楊沉默了很久,將所有的證據放在了一邊,什麼話也沒說徑直出去了。
劉敬本想跟著,卻被楚瑜楊擺手製止了,隻留了兩個小公公遠遠跟著。漫無目的的在宮中晃蕩,竟然走到了秋霜閣附近,楚瑜楊心下惱恨,轉身就去了已經人跡罕至的惜鸞殿。
林曼兮褫奪封號被送去太後的青蓮苑了,昔日人影綽綽的惜鸞殿如今門可羅雀。楚瑜楊不明白自己怎麼走到了這裏,推開了虛掩著的大門,走了進去。
沒了主子的宮殿顯得毫無人氣,幾個宮女閑坐在台階上絮叨著家常,大有種“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的感覺。楚瑜楊悄悄停在了她們身後的轉角。
“你說原來的貴妃娘娘還有機會回來嗎?以前娘娘在,整日害怕做錯事受罰。可是如今娘娘不在,又看著這麼大的宮殿空空蕩蕩覺得更害怕。咱們生來就是奴才,沒了主子可伺候,也是沒有根的浮萍,一輩子熬不出頭了……”
“別想了,宮裏誰不知道皇上最心疼秋霜閣的那位,惠昭儀馬上就要生了,萬一一舉得男保不齊就要升為四妃了,皇上拿了貴妃娘娘的位置,沒準就是給惠昭儀留的。這惜鸞殿指不定也是惠昭儀的,總之不管是哪個娘娘來,咱們好好幹活就是,總會有主子看上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