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半天心思繡出來的東西,算是報廢了,卓纖兒歎息。
夜裏,下了霜,月色清冷,連原本雪化而碾出來的痕跡都被凍硬了脊梁,硬生生地突出道道折痕,在月色下灰白地發寒。
卓纖兒緩緩關上了窗子,屋裏的熱爐子還在賣力的工作著,可是卓纖兒卻依舊覺得發寒,小茗幾番想要給卓纖兒暖床,卻都被卓纖兒拒絕了,她沒有鑽別人被窩的習慣,哪怕那個被窩本就是自己的,隻是交給別人去暖。
如此,卓纖兒每次上床都很晚,因為她天生身子骨就比別人陰寒,一到了冬天,躺在床上怎麼都暖不起來,為此屋子裏加了炭火,卻依舊不見效果。
小茗是見著卓纖兒上床才放心退下去的,卻不想卓纖兒又硬生生地爬了起來,若是讓她知道,指不定要囉嗦到猴年馬月,這都是後話,而現在,卓纖兒覺得寒冷已經無法讓困眠怯步了,實在是好困,隻好上了床。
許是最近太困了,卓纖兒覺得自己睡得都有幻覺了,怎麼一睡著,身體就先是跌入冰窖,然後又落入火爐,而且還被緊緊圈著,掙脫不開,每每天亮,總會覺得若有所失,當真是遭鬼了?卓纖兒如是想著,眼皮子卻是越來越沉。
隻是這次,卓纖兒在腰間別了根繡花針。
當寒冷靠近並漸漸變暖,直到將自己包圍的瞬間,卓纖兒的眼睛卻是猛地掙了開,腰上的刺痛驚醒了她,卓纖兒咬住了唇,這次他抱得自己好緊,以至於那個繡花針入肉好深,怎不讓她被痛醒。
東方錦也是一怔,對於卓纖兒突然的醒來。
“你一定不知道有這個!”卓纖兒緩緩推開東方錦的胳膊,緩緩撩起自己的衣衫,雪白的肌膚上因衣服的覆蓋而印濕了一片鮮紅,卓纖兒咬唇一拔,一根銀亮的繡花針出現在卓纖兒的指間,透過半透的指甲,它冰涼地剛硬。
東方錦的眼神冷了,目光冷冷地定在了卓纖兒那片被血暈染的衣服上:“這就是你的方法?”
卓纖兒微微挑了挑眉,“你有你的辦法,我有我的方法,有什麼不對?”口氣有些衝。
“你——”東方錦薄唇緊抿,“你這是在傷害自己!”
“那又如何?有誰會在乎!”卓纖兒眸子一沉,似有悲傷。
“女人,你居然對自己也能這麼狠心?!”東方錦的眸子很暗很暗,暗地讓天地都為之無色。
“那又如何,你都忍心殺我,我難道還不能對自己狠心麼?”算是杠上了麼,還是?
“女人,你這是在懲罰自己,還是在懲罰我?”
“就算都是又怎樣,誰會在乎?”卓纖兒幾乎是吼了出來,當自己被丟棄在這個院子裏一連半年不被理會,她還有什麼理由去相信,他也曾對自己不忍心過,不,她的心已經熄滅了不是麼,怎麼現在還會瘋狂,隻因為,他以這種曖昧不清的方式突然出現麼?
“算了!”卓纖兒涼涼地撇開頭,撇開他那冷地讓人發顫的眼神,“現在,我已經不在乎你了,也犯不著對你發火,隻是請你,不要再來招惹我,既然你決定將我放在這個院子發黴,我也做好了當一塊石頭的準備,院子小,容不下大佛,您請自便吧!”
“女人,你一定要激怒我麼?”東方錦的眸子開始旋風暴雨。
“嗬,勸您不要自作多情,卓纖兒早就是你劍下的亡魂了,現在活著的不過是一個軀幹罷了,就算您是太子爺,您也沒有權利來要求一個行屍走肉去擁有一個正常人的情感吧!”卓纖兒也知道自己的語氣自己的話有多麼地傷人,但是這一切已經完全失控了,她以為自己早就看透一切,可以不在乎了,可是為何在自己麵對他的時候,卻是依舊無法做到視而不見,如同過路呢。?
“既然你想做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那我就成全你!”東方錦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小女人氣得怒火中燒,難道自已那已然習慣了的近二十年的冰冷卻依舊敵不過一個小女人的冷言冷語麼?
“我不會感激你的!”卓纖兒倔強的眸子,讓東方錦最後的一絲理智喪失在憤怒中。
感受著東方錦洶湧而至地壓迫,卓纖兒的身子居然也有一絲戰栗,記憶裏,自己十歲那年,他以一枚指環扣洞穿自己的耳朵,自此自己歸他所有,受他囚禁虐待;十三歲,他宛如狂狼地撕咬,讓她的肩胛凹陷出了他的牙印,永生不退;十四歲,他一柄劍削出了她脖頸上的月白疤痕,至今猶在。如今,他又會在自己身上烙下怎般的印記,卓纖兒的嘴角勾起,笑得淒涼。
“這次,我會讓你永遠無法擺脫我!”東方錦的手緩緩而又帶著力度地撫摸著卓纖兒的腹部,原本還想再等兩年,現在看來,該是越早越好了!
卓纖兒感受到了腹部地熱度,心裏一個跳動,腦子白了一片,他想要什麼?
如果說第一次,他讓自己拒絕不了,那麼這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