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趴在床邊的莫小心從昏睡中醒來,看見床上早已經沒有呼吸的爺爺的僵直的屍體,方才明白,爺爺是真的不在了。
再傷心也無用,她緩緩地站起身來,輕輕地慢慢地小心地開始著手,給老爺子潔麵、理須、擦拭軀幹四肢,再將年前早已準備好的壽衣,給老爺子換上,這個過程,足足耗了半個時辰。
將老爺子全部收拾好,莫小心才想起自己還沒有梳洗,準備直起身來,不想一個暈眩,一個趔趄,額頭正好撞在了床頭櫃上的石盒,並將其撞落地上。
她有些虛弱,好不容易穩住身,感覺額心有些涼意,用手一拭,手心居然有血跡。彎腰撿起石盒,石盒沒有損傷,隻是盒子的一角隱隱地有點血跡,眨眼間就不見了。
客棧的風鈴聲響起,有人來了。
莫小心來不及訝異,隨意理了一下發辮,從倉庫裏拿起白幡,去了棧門。
“鐵叔、鐵嬸,是你們啊!”
原來是鎮上雜貨店的老板——鐵蠻兩口子來了。
鐵嬸手提著一個竹籃,竹籃裏裝滿帶來拜年的食物,就站在鐵老板的牛車邊上。
“你這是……莫老叔去了?”看到莫小心手裏的白幡,不禁臉色一變,手一鬆,差點將籃子脫落下去。多虧得身旁的鐵蠻反應快,握住鐵嬸的抓著籃子的手,才沒有讓籃子落地。
“……”莫小心點點頭,沒有出聲,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淌。
“你快進去,幫著小心打理老莫叔的後事,我將這白幡掛好,就回鎮子通知大家來給老叔送行!”
這時,鐵蠻接過莫小心的白幡,鎮定地對鐵嬸說著。
好在莫老頭的人緣一直不差,他的離世,桃花鎮的人們隻要是能脫得開身的,都前來送行。
在眾人的幫助下,莫老頭的葬禮操辦得倒也是妥妥當當。
因為還是過年期間,所以隻停靈了三天。
莫老頭的墳塋按照莫老頭生前的囑咐,就建在了無名客棧後山的山頂之上。墳頭對著山下的客棧,同時對著的還有那條沒有人影的官道,那條通往莽林荒原的通道。
三天的時間雖短,卻像是利刃一般,將原先壯實的莫小心削的隻剩下一副瘦骨如柴的身軀頂著一張大而瘦削的臉龐。
三天裏,莫小心沒有一刻休息,沒有闔一次眼睛,除了水沒有吃一點食物,總是找著事兒在做,葬禮結束,她也要跨了。
見了莫小心憔悴的樣子,鐵嬸心疼不已,強壓著莫小心吃了點流食,便提出接她去自己家裏居住。
莫小心倔強地搖了搖頭,她隻想在家裏為阿爺好好的守滿一年的孝,一年後再做其他的打算。
送走了幫忙的眾人,偌大一個客棧,裏院外院就隻剩下她一個人,官道上十天半月不見一個過客,而且這一年客棧成了喪家,她要守孝,不會營業。
她每天正常的打理客棧,不,應該說是家,一日三餐都對著爺爺的牌位說話,仿佛爺爺依然活在這個世上。
麵對這份孤單,莫小心原先還是能夠安然處之,因為守七之期,她需要做的事情不少。
然而,很快,七七四十九天家祭過去,一直忙碌的她,突然閑了下來,隻覺得孤寂噬心。
看著擺在供龕上的靈位,猛然想起爺爺臨終前說過的話,她的身世。來到爺爺曾經的臥室,很快在床的最裏麵,緊貼牆角的地方,發現了爺爺說得那隻木箱。
取出木箱,用爺爺留下的鑰匙打開,裏麵居然是一個大木盒,木盒依然上了鎖,再打開,裏麵居然還是一個木盒,莫小心笑了笑,阿爺真逗,這一個個的開鎖是考驗我的耐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