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沒說話。
“我知道的，你們一定都在怨我。可我是沈家家主，凡事必須要考慮周全。”沈老爺子抬頭看向他。
所有的子孫輩中，沈老爺子最滿意的就是這個孫子。
因為他最像自己。
可現在看來，他還是太年輕。
“你應該聽到外麵的那些傳言了吧，什麼妯娌不合，故意殺人，搶奪位置，這些話一個比一個難聽。如果這一次孫淑華真的被判故意殺人，那這些傳言就會變成事實。沈淵，你很清楚，如果這些話坐實了，對我們沈家會是什麼樣滅頂的打擊！”
他歎了口氣，滿臉疲憊：“我老了，撐不了多久了，這家啊遲早會給你們這些小輩，但在我活著的時候，希望能支撐一天是一天，把最好的沈家交到你們的手裏。所以這一次，哪怕是你們恨我，我也要保住我沈家的名聲，隻要孫淑華是過失殺人，那麼之前那些傳言就會不攻自破，畢竟誰都有失手的時候。還有沈熠，他是你兄弟，我也不希望看見你們自相殘殺，你明白嗎？”
沈老爺子的眼裏蒙住了一層霧氣，定定地看著他，希望他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複。
許久，沈淵才開口：“我明白。”
沒等沈老爺子露出笑容，他卻又道：“但是我不能接受。在我心裏，沈家固然重要，但若是連感情都可以拿來做交易，那麼這個家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呢？我記得幼年時，你曾告訴過我，拚命努力，是為了讓家人過得更好，讓我們沈家永遠不會敗落，可以造福後代。但如今，家人已經死了，我們卻不能給其一個公道。爺爺，你告訴我，我們又為什麼要這麼努力維持沈家？”
沈淵一字一句地質問，讓沈老爺子啞然。
他的雙手猛地顫了幾下，卻說不出話來。
“爺爺，我不是你。若有一日我繼承了沈家，那麼我一定會讓沈家人不受一點委屈，哪怕是以背負罵名作為代價！”
沈淵說完，深深鞠了一躬，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
沈老爺子死死盯著他挺拔的背影。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生氣，可意外的是沒有。
他的心口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揉搓著，喘不過氣來，不知過了多久，所有心緒都化為了一聲歎息。
“也罷……或許我真的老了吧……”
在孫淑華坐牢的第二天，他們去了大伯母的墓地。
大伯母的墓地被安在東城最好的一塊地上，那裏的墓地價格都快趕上平城一套房子了。
風景秀麗，旁邊還栽種著一棵樹苗，正迎著風飄搖。
大伯站在墓碑前，手指拂過上麵的照片。
大伯母笑的很甜。
“玲玲，我來看你了。孫淑華已經抓到了，雖然沒有讓她為你償命，但她也付出了代價。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的！”
看著大伯顫抖著身體，沈淵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會幫你的。”
“謝謝。”
大伯急忙抹了把眼淚，笑著對墓碑道：“玲玲你看，你沒白疼阿淵，他可惦記著你呢，這次能抓住孫淑華，多虧了他。我知道你生前一直擔心我沒有作為，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支撐起沈家，也會好好活下去，所以你也不用擔心了。”
墓碑上的照片，似乎笑的更甜了。
沈熠也來了，送了束花就走了，臨走之前還跟大伯道了歉，說要回去繼續上班了，至於孫淑華，他母親的錯，他這個做兒子的，以後一定會慢慢彌補。
他依然是一派溫柔和氣，好似這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
可阮素知道，這溫柔表皮下麵，怕是有比海水更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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