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千山看著雷戈裸露出的上半身,突然瞳仁劇烈的顫動著,心髒就像被人揪住一樣,猛然收縮。
這已經不能用任何一個形容詞來形容婁千山驚訝的程度了,他看到的雷戈的後背,已經幾乎沒有一塊好肉,到處都是刀疤和子彈留下的圓疤,簡直就像黃土高原一樣,千溝萬壑!
每一道傷口幾乎都是致命的,婁千山無法想象雷戈當年到底是經曆了怎樣殘酷的戰爭,就像是在絞肉機裏走了一個來回,他能活下來,實在是極大的幸運。
雷戈淡淡的說:“你一定很驚訝吧?為什麼我受了這麼重這麼多的傷?卻沒有死去,這是因為,我有一股強大的要活下來的意誌!
正如我剛剛說的,前排衝鋒的人倒下了,後排的人一定要緊接著發起衝鋒,半秒都不能拖延,要不然他們的死就變成了沒有價值的東西。
當年,和我一起並肩的戰友都走了,但是我卻偏偏活了下來,是他們保護了我,他們用身體為我擋住了一顆顆子彈、一柄柄鋼刀,他們把生存的機會留給了我。
可以說,我的生命就是他們用生命換來的,所以我不能任性的隨他們死去,並且要拚盡我全部的力氣活下來!因為我不能讓他們的死亡變得毫無價值。
我要好好活著,為他們活著,完成他們的遺願,清剿所有的腐靈,贏取戰爭的勝利,維持變種人及普通人世界的穩定,讓他們的後代不再經受戰亂的摧殘與迫害!這就是我活下來的目的!”
雷戈的話語斬釘截鐵,他的眸中仿佛燃燒著光亮,但是那雙如刀鋒般淩厲的眼睛,幾經風霜洗練,此刻也流露出深深的倦意,
他畢竟還是老了呀。
婁千山長歎一聲,這個看起來才五十多歲的男人,實際上卻已經118歲了,按照常人的壽命,他早已經到了埋進土裏等待腐爛的年紀。
他凝視著雷戈,看著他滿頭的銀發,看著他挺直的鼻梁,看著他瘦削的臉,這麼多年雨蝕風吹,他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年輕,原本蓬勃的生機一點一點逝去,此刻的他就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
但是,一旦他開始投入戰鬥的時候,他的熱血又會重新被燒得滾燙,按照他的話來說,沒有靈魂的鐵才會生鏽,而他雷戈這輛人形戰車卻還遠沒有到他鏽跡斑斑的那一天,隻要他還沒有送走他所有的宿敵,他的生命就會像海棠花一樣,會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怒放!
婁千山呆呆的望著雷戈,這個118歲的男人,此時卻如同火山岩一般,蘊藏著難以想象的力量。
他吃驚的說:“你的身體裏到底承載了多少東西?”
雷戈深邃的眼眸裏映著天花頂上白色的流光,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古老的歎息,仿佛來自太古般悠遠悠長,他淡淡的回答出兩個字:“仇恨!”
婁千山歎了一口氣:“都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你還是忘不了那些往事嗎?”
“忘記?”雷戈突然打斷了婁千山的話,一拳錘在牆麵上,牆板寸寸開裂,他嘶聲說:“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忘記?”
“可是,悲劇已經發生了,你再難過又有什麼用呢?至少我們都知道你的父親威爾·凱恩斯他是一個了不起的英雄,沒有人會去責怪他,他隻是被利用了而已。”婁千山將手搭在雷戈的肩上。
“不!永遠別再提那個男人!他的手裏沾滿了我母親的鮮血!” 雷戈一把推開婁千山的手,表情突然變得很憤怒,他眼中湛藍的冷光仿佛數十把殺氣逼人的劍,讓人有一種直麵冰山地獄的錯覺!
婁千山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可怕的雷戈,那一瞬間湧上來的殺氣,簡直要將人的身體壓成碎片,可是,那股殺氣馬上又被雷戈遏製住了,就像一把染血的刀重新回鞘。
雷戈無力的斜靠在牆壁上,那雙燃燒著的靈瞳已經變得有些黯淡,就像是燃燒過後的煙花,隻留下冰冷空洞的軀殼,婁千山第一次看到這麼虛弱的雷戈,簡直就像是一個靈魂即將要離體的人。
“說吧,說出來會好受些。”婁千山沉聲說。
雷戈幹裂發白的嘴唇這才有了動靜,他慢慢的展開了這段痛苦的回憶。
他緩緩的說:“你知道的,我本來有一個非常幸福的家庭,我的媽媽叫溫妮莎,她很溫柔,而且信奉基督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我的爸爸威爾是一名特級搜查官,他經常要深入到危險的地方去執行各種高難度的任務。
在七十多年前,僵屍大戰爆發的時候,我的爸爸為了搗毀尤金·伯根製造出的喪屍軍團的總部,帶領了當時變種人最強的赤牙特種部隊進入了生化兵工廠,但是這一去就沒有了他們的消息,等到三個月後,我們再次發現我父親的蹤跡時,卻發現他……已經變成了腐靈!”
雷戈的語氣顫抖著,空洞的雙眼裏仿佛出現了他父親猙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