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叔出事了?他這個老江湖,在江城混了一輩子,黑道白道,人道鬼道都得讓著他,怎麼會出事?
曼妮一邊抽抽一邊說:“真的,你快來市醫院看看吧!在、在停屍房……”
牙叔怎麼會在停屍房呢?難道他死了?
我來不及多想,抓起包包就衝出門去,也不管家裏還住著一個磚靈、冰箱裏還關著莽子的鬼魂。
到了醫院後,我乘著電梯下到了負二樓,對著冗長的走道慢慢地走去,走廊的盡頭,亮著一盞燈,燈下寫著三個字:停屍間。
我站在門外,透過小小的玻璃窗,看到牙叔正安安靜靜地躺在一張簡易的病床上,仿佛睡著了。
他的臉上,仍戴著那隻墨色的眼罩,誰也不知道眼罩下究竟是什麼模樣。
曼妮就在裏麵,她穿著一身素白的雪紡裙,披散著一頭長發,素麵朝天地坐在他身邊,輕聲地抽噎著。
我推開門,曼妮抬起頭來:“九九,你來了。”
停屍房沒有我想象的那麼恐怖,也沒有一排排蓋著白布的屍體,偌大的停屍間,隻有牙叔擺放在外麵。
我問:“牙叔他……怎麼了?”
曼妮什麼也沒說,掀開了白布,牙叔赤果著上身,從腰部以上至脖子,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烏青色牙印。
“這是……”
“鬼咬的。”曼妮告訴我:“昨晚,我在家睡覺,半夢半醒間,看到你牙叔站在床前,好多小鬼趴在他身上……”
牙叔的魂回到家中,讓曼妮去老貓嶺找他。
“我們趕過去時,你牙叔倒在一個涼亭裏,就……就變成了這樣。”
我趕緊扒開他的眼皮子,發現瞳孔渙散,毫無生氣。
再試試他的勁動脈,聽聽心跳,完全沒有動靜。
牙叔,就這樣……死了?
曼妮說:“醫生檢查過了,已經宣布死亡。”說完,她捂著臉哭了起來。
不對,牙叔不是這麼容易掛掉的人!
他什麼大場麵沒見過?除非閻王爺親自來請,他不可能這麼輕易死掉。
我仔細查看了他的屍體,牙叔雖然年近五十,但保養得確實不錯,渾身都是結實的小肌肉,就算已經斷了氣,身子還是緊梆梆的。
檢查了一遍,我發現牙叔身上並沒有任何外傷:“醫生說了死因嗎?”
“說是心髒病。”
我看到牙叔的耳垂處有些泥巴,還有兩根棕色的長直發,不是曼妮的。
“這是……”
曼妮看到頭發就氣不打一處來:“你說你牙叔死就死了吧,還被人搞得亂七八糟。”
“怎麼回事?”
“我們發現他時,他穿了一身女人的衣服,戴了一頂假發,臉上還被泥塗得黑乎乎的,我差點沒認出來。”
她把頭發奪過去,折成了幾段泄憤:“你說,誰這麼無聊?”
我看著那碎發飄落,搖頭道:“你是天亮才發現他的?”
“是的。”
“完了!”我有點站不穩,扶著椅子坐下來:“我想,昨晚牙叔作法時,應該是靈魂出了竅,肉身被人換了裝束後,靈魂便找不到宿主了。”
“還有這種說法?”
“是的。”我確定,看來牙叔著了別人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