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叔派的司機很快就到了,別墅這邊比較偏僻,但是卻來得這樣快,可見是有多著急。夏暖把孩子托給陸姨照料,匆匆套了件外套便出門。
一路上,夏暖與司機彼此都沉默不語,楊叔吩咐了司機直接將夏暖載到醫院的後門,因為這個時候,任何跟夏家有關的人,恐怕都不會被媒體記者的鏡頭所放過。
夏暖是悄悄進入醫院的,也是悄悄來了夏培江的病房。
這個時候夏玫思與夏雨嘉已經不在病房門口守著了,去了吃午飯。夏培江知道季明澤要與夏玫思離婚,且知道夏玫思肚子裏懷的竟然是別人的孩子,本已好轉的身體現在更嚴重了,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夏家敗了,是真的敗了……
他的妻子背叛他,他輕信於他人,害得公司沒了,還出了這樣的醜聞,他從小寵到大的女兒,竟然也做出這種苟且之事,他們夏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竟然遭到這樣的報應。
當年他將阿琴與夏暖趕出夏家,被蘇曼文哄得團團轉,他一心認為隻有蘇曼文對他才是真心實意的,可是到了這一天,他才清楚自己真的錯了,大錯特錯。
這都是報應來的,是他夏培江所該承受的報應。
“大小姐,董事長在裏麵等你。”楊叔推開門,讓夏暖進去。
夏暖腳下如係了千斤重的鉛球一樣,每一步都走得特別的沉重,才進門,便聞到一股刺鼻藥水味襲來。
夏培江躺在床上似是睡了過去,鼻子間插著氧氣管,一夜之間他似乎蒼老了許多,連白發也生了不少。
夏暖走過去。夏培江聽到這輕微的聲響,微微睜開了雙眼,看到是夏暖,唇動了動,像是想說話。
“暖……暖暖……”夏培江艱難地開口,從昨天入院到現在,他的身體都很虛弱,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夏暖鼻子一酸,眼眶紅紅的。
不可否認,她還是恨著夏培江,但是看到他這副樣子,心裏所有的恨意都在傾刻間減輕了。
她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夏培江伸出手來,夏暖緊握住他的手。這隻手,曾經是蒼勁有力的大手,曾經牽著年幼的她走過許多的歲月。而如今,這隻手上麵的皮膚都鬆馳了,像皺巴巴的樹皮一樣難看,上次見父親,他還是精神很好的,而且他有運動的習慣,除了心髒不太好,其它方麵都正常。
可這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竟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暖暖,是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母女。”夏培江雙眼散發著光亮,突然就來了精神,說話也說得出完整的一句了。
夏暖的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暖暖,我知道你還在怪爸爸。”夏培江老淚縱橫,渾濁的淚從眼裏劃出。
夏暖雙手握著夏培江的手,帶著顫抖的聲音道:“爸,別說話了,好好休息。”
夏培江卻是搖搖頭,有些話現在不說,將來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當年我跟你媽有太多的誤會了,是你媽,她的性格太過倔強,跟你一模一樣。我一直以為她從來沒有愛過我,還在念著她在鄉下的舊情人,所以才會在一氣之下將你們趕出夏家。”夏培江回憶起往事,眼底裏滿是痛苦的難色。
“都怪我,是爸爸不好,你媽這輩子是不可能再原諒我的了,暖暖,爸不奢求你的原諒,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你媽。”夏培江將夏暖的手握得緊緊的,他每說一句話,不知道要耗費多大的力氣。
“爸……您不要再說了。”夏暖已經泣不成聲了,這一刻她已經不再怪夏培江了,心裏的怨恨也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