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洗腳水陳有水倒不嫌棄，這盆水反而激發了他的鬥誌，站那兒還喊：“莫初蓮，有本事你用開水，澆不死老子，老子愛你一輩子！”
陳有水剛剛沒看清，以為是初蓮潑的水。他這麼一喊，反而激怒了甄慕慕。開水是肯定不敢用，甄慕慕去廚房抄起擀麵杖，開門闖了出去。
賽賽和初蓮沒攔住，忙追了過去。
樓梯間噔噔噔噔一陣急促的下樓聲，還有棍棒之類敲打欄杆的聲音，連陳有水都聽出不對勁了，不覺往後退了一步，方鬱森迎了上去。
這個老舊的小區路燈不怎麼亮，方鬱森隱約看見裏邊有人奔了出來，手裏拿著家夥。
甄慕慕不認識陳有水，誤把方鬱森當成了陳有水，跑過來掄起擀麵杖要打，方鬱森躲了下忙用手拽住，兩人成了拔河的架勢。
“你怎麼二話不說就打人？”方鬱森還意圖給她講道理，甄慕慕才不和他多說。
“鬆手！”
“不鬆！”方鬱森也不傻，鬆手了還讓她打？但是他很快就後悔了。
慕慕順著擀麵杖搶一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猛回身用後背靠住了他的身子，腰一彎，很漂亮的一個過肩摔。
沒有經驗的方鬱森在她拉住自己胳膊，後背緊緊靠在自己身上時，還不明白她要做什麼，鼻子裏鑽進了她的發香，心中恍惚了一下。很快，身體也跟著恍惚起來，毫無防備被甄慕慕甩起來，在空中旋了半周，背部朝下，重重摔在地上。
所有動作全在一眨眼間完成，防不勝防。
方鬱森疼麻了，陳有水驚呆了。
初蓮和賽賽這時才追了出來，到跟前一看地上躺著的是方鬱森，初蓮大喊：“慕慕，你打錯人啦！”
甄慕慕一愣，回身望向還在車邊站著的陳有水。
看她朝這邊看過來，陳有水身形好快，嗖一下竄進了車子，啪一聲鎖上了車門。
這一摔，方鬱森頭昏腦漲眼冒金星，感覺骨頭都散架了，掙了一下竟然沒爬起來。初蓮和賽賽忙去扶他，給他拍打衣上的灰土，方鬱森“哎呦”了一聲，“疼！”
那邊甄慕慕還在拍著車窗跟陳有水較勁，罵著他：“你是男人不是？你是烏龜啊躲著不出來？！”
初蓮喊賽賽：“愣什麼啊，把她拉回去！”
賽賽去拉甄慕慕，初蓮給方鬱森連連道著歉。
甄慕慕本要給他說聲對不起，轉念一想，跟陳有水混一塊的也不是什麼好人。從他身邊經過時，還“哼”了一聲表示不屑。隻是側目瞧他時，心跳倏地快了一節拍，瞳孔微微放大。
這個男人的臉似曾相識，本就棱角分明，在昏暗的燈光下，碎碎的陰影打在他的臉上更顯層次感，襯著這張臉也像精雕細刻出的一樣。剛剛那一摔，把他頭發也弄亂了，亂亂地散在額前，遮住了一半眼眸，露出的眉頭蹙著。
錯肩而過，她沒止住回了頭。
方鬱森雙手按著後腰，半彎著身子，皺著眉抬頭看她時，正是慕慕回頭看他這一瞬。這一目近距離相接，他的心也動了一下，不知不覺腰也挺了，雙手也放了下來。
他是順光，看得清楚一些。眼前這個女孩長相嫵媚卻不妖嬈，如畫的眉眼間帶了些想讓人憐愛的嬌弱，靜靜而立，這一眼無論如何都猜想不到，她出手會這麼狠。
慕慕停下時，被賽賽誤會她還想動手，雙手拉著她胳膊，撅著屁股往樓梯間裏拽，“慕慕聽話，走啦走啦----”
陳有水見這個厲害的小妞被拖走了，初蓮還在方鬱森身旁站著，推門下了車跑了過來，“初蓮......”沒想到慕慕折了回來，嚇得他又鑽回車裏。
甄慕慕撿起來擀麵杖，方鬱森下意識躲了一下。她沒再動手，隻是拉走了初蓮，同時再看方鬱森時，似乎是笑了一下，眼如半弦月一樣，眼角往上挑了一下，露出了一種模模糊糊，讓方鬱森瞧不真、讀不懂的風情。
方鬱森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還愣愣站在那兒。陳有水確定了安全，又是一臉諂笑、躬著身來到方鬱森跟前，輕輕給他拍打背上的土。羽絨服在地上磨爛了，一拍，飛出很多羽絨。
那羽絨和方鬱森的心一樣，在幽暗的夜幕裏蕩著。蕩著蕩著，又如浸入溫水裏的棉花糖，一點點融化。
陳有水剛剛連逃兩次，太不地道了，猜想方鬱森肯定炸毛。但方鬱森並沒有，安安靜靜站在那裏，輕聲問他：“剛剛摔我那個是誰啊？”
“不認識，也沒看清楚。”陳有水說：“看樣子會功夫。”
方鬱森唇角動了一下，“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