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紅旗歎口氣:“盡人事,聽天命吧。你換個角度想想,幫他也是幫我們。西城村真要拆遷,你不想伸伸手分一杯羹?”
見小乙不語,他又對許一寬說:“這事兒你來辦?”
許一寬點頭:“讓我琢磨琢磨。”
甄紅旗抬頭看見定格的電視屏幕:“咿,這不是金基捧出來的誰......”
許一寬答道:“方鬱森。”
“對對。”甄紅旗說:“和老六長的還挺一樣。”
他說著又瞅瞅屏幕,“金基老唐的廣告都打到省會啦!我這些日子在省會,電視裏沒少見。就煩老唐整天咋咋呼呼的樣兒,都要退休了瞎折騰什麼?想起來當年跟咱們過不去就氣不打一處來。老三,想想折,把這小子挖過來,叫老唐白忙一趟。”
穆小乙說:“現在都八竿子打不著幾輩子不見麵的人了,你挖人家牆角幹什麼?犯不著。你看不出來啊?他這是給他兒子女兒攢家當。老唐要退,小唐要掌權,趙川智和幾個大股東能閑著?金基不擾自亂了,你何必去插一腳?”
他說著看看電視裏的方鬱森,“這年輕人被老唐看中了,前途不可捉摸。”
許一寬臉一揚,微微驕傲。
甄紅旗嚷嚷:“就是看出來了才要挖過來。你看他能耐的,要換我捧,現在能把他捧到央視。我就不作興老唐為人,他大兒子小女兒都在公司吧?公司裏人怎麼叫他們?少老板、大小姐,真把金基當他家產了?誅心啊,趙川智還沒死呢!老三,這事也交給你,給他個副總,看挖不挖的動。老唐當年仗勢欺人,我就要氣一氣他,叫他剝好的螃蟹放我碗裏。”
穆小乙說:“你都快老年人了,氣性咋一點不改?”
甄紅旗說:“哥們正當年,你才老年人!整天宅屋子不動彈。”
許一寬哈哈大笑:“老大,老六學諸葛亮,身居草廬,運籌帷幄。”
“我讓你誇他了?這小子,抓緊辦。”
“哎,這事交我就對了。這方鬱森,我還就真是一句話就能挖過來。”
“哦?”
穆小乙顯然不這麼認為,“不見得吧老三?”
“那咱倆打一賭?”
“賭什麼?”
兩人想了想,和甄紅旗幾乎異口同聲:“北山餛飩!”
“好!”許一寬一拍大腿,當時掏出手機就聯係了方鬱森。
此時方鬱森剛從初蓮家小區出來不久。見許一寬來電,接通了:“喂,師父,喊我上遊戲啊?”
“上啥遊戲。現在能動彈不?”
“傷早好了,在回家路上。”
“別回家了,來找我一趟。”
“過會兒吧?家裏有點急事。”
“什麼急事?我這也是急事。”
“也不是我家的急事,我陳伯家的,陳伯你不是也認識嗎?”
“哦,報紙上的事吧?你來吧,我都知道了。我和你大師伯,六師叔都在這兒,給你介紹介紹,認識他們你小子今後就發達了。”
許一寬說了地址,方鬱森順路開往南城。
甄紅旗疑問:“什麼大師伯六師叔?”
許一寬說:“嗨,這方鬱森,我遊戲裏的小徒弟,咱們幫的。”
“哦?這麼巧?”甄紅旗瞅瞅穆小乙,“我瞧今晚這餛飩,老六是請定了。”
穆小乙微笑,不辯解。又說:“巧?這小子還勾搭你表妹崔燦呢,巧不?”
崔燦即是李凝眉,甄紅旗愣了一下。
許一寬說:“你說的那麼難聽幹什麼?什麼叫勾搭?我徒弟人品我了解,好歹也是長輩,你這斷章取義就不好了。”
許一寬雖把話往圓全裏說,穆小乙這麼一說,甄紅旗心裏對方鬱森的印象倒減了幾分。
沒多久,門鈴響了。
甄慕慕從洗浴間出來,穿著浴袍,一手拿著浴巾檫著頭發,一手去開門。
門開刹那,甄慕慕愣住了。門外方鬱森抬頭這瞬間,也愣住了。他站在台階下,正好與她平視。
甄慕慕墨眉彎彎,杏目傳神,烏黑的長發潮潮露露,眼眸邊掛著幾縷,半掩半就。發梢末幾顆水珠,欲墜不墜。頰上笑意若隱若現,唇角梨渦似有還無。
廊下燈光暖,在他二人臉上暖出了紅暈,又或是猛然見到對方這一眼時,那忽生靦腆的嫣紅尚未褪盡,暈散在彼此相望的眉眼之間,稍染了目光也顯得輕柔溫爾。
方鬱森心中咚咚跳著,那雙眼睛盯住她再也不願移開。慕慕竟也直直望著他,彼此咫尺,都忘記問出那句“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