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幾百公裏之遙, 這是束手無策的絕望。方鬱森生不如死,雙臂如墜千斤,垂著,抬不起來。血紅的目光空洞, 整個人呆在當地, 盯著穿梭的車流,焚心欲絕, 死的心都有。
小周不知發生了何事, 他看著瀕臨崩潰的方鬱森也不知怎樣相勸,突然想起, 忙拿出一瓶礦泉水從他頭上澆了下來。
方鬱森打了個寒顫, 登時清醒了,他腦海中閃現出一個念頭, 嘴裏慌亂念叨著“阿洪劍......阿洪劍.......”抖著手在電話薄裏翻著阿洪劍的電話,撥通那一按,屏幕欲碎。
“五師叔快, 快給阿洪生打電話,讓他去甄慕慕住處救人,快快,甄慕慕有危險......”
“出了什麼事?”
“來不及了,快,快!”方鬱森顫著聲音,眼淚滾滾而下。
掛了電話,他又撥了趙川智的號碼。通的瞬間, 方鬱森吼出他的名字:“趙川智!”
“......”
“你馬上給趙璞玉這個畜生打電話,告訴他甄慕慕家裏有監控,晚一秒鍾,出了事我和你不共戴天!”
打完這兩個電話,方鬱森再一次點開監控雲端,他用盡力氣控製住自己的手,使其不抖。控製住自己的呼吸,使其不喘。心裏在呐喊,你他媽出來吧,求你了......
掛斷趙川智的電話之後,沒一分鍾時間,趙璞玉從臥室中倉皇逃了出來。這一分鍾一秒一秒熬得方鬱森心神俱瘁。
趙璞玉看到了客廳中的攝像頭,通過屏幕,方鬱森和他對視著,眼中露出了殺意。
阿洪生接到電話的時候正準備上樓,他掏出鑰匙開門時,趙璞玉奪路而逃。洪生沒有追他,忙去臥室查看。不久,洪生出來,回了阿洪劍的電話。再不久,阿洪劍打給方鬱森,說,放心吧,沒事了。
方鬱森靠著車子緩緩癱了下來,坐在地上,伸直了雙腿。後怕,使他哭得像一個孩子。
“煙。”
小周點燃,遞到他嘴裏。
方鬱森雙唇叼著,唇在顫,煙在抖。煙頭呲呲燃著,濃烈的煙霧嫋嫋繚繞,方鬱森咳了一聲,煙頭掉在地上。
“喜歡過一個人嗎?”
“......”
方鬱森長長舒了一口氣,“好辛苦,真要命。”
“方總,還去京州嗎?快沒時間了。”
“去。”
方鬱森掙了一下,竟沒站起身來。小周扶起了他,方鬱森感激的看著他,“謝謝你,小周。”
“......”
“謝你剛才那一瓶水。”
*
甄紅旗和阿洪劍趕到京州的時候,已經淩晨四點。阿洪生爬在客廳的餐桌上睡著了,甄紅旗悄悄推開慕慕臥室的門。
一屋子的酒氣撲鼻,房間黑暗,客廳中的燈光映了進來,慕慕在床上熟睡,方鬱森靠著床坐在地上,背對著門。他聽到聲響,扭頭看見甄紅旗,站了起來。
甄紅旗對他點點頭,示意他出來。
“謝謝你。”
方鬱森沒言語。
阿洪劍也說:“好險,也好在有驚無險。”
方鬱森冷冷說:“報警吧,雲裏有證據。”
“不能報警。”甄紅旗四字出唇,方鬱森不解的看著他。甄紅旗錯過他的眼神,隻是說:“證據不足。”
方鬱森知道這是搪塞,但他不知為什麼不讓報警。方鬱森初到時,隨阿洪生去趙璞玉宿舍、去他住處、去網吧,找了很多地方沒能找到,他滿腹怒意無處發泄。此時方鬱森怔怔看著甄紅旗,甄紅旗說:“你先休息會,天亮再說。”
甄紅旗去了陽台,阿洪劍也跟了過去。他掏出手機,又看了看阿洪劍。兩人對視很久,阿洪劍點了點頭,“聽我一次,沒錯。”
甄紅旗狠下心來,撥通了趙川智的電話,阿洪劍伸手點了免提。
趙川智很快接了電話,聲音忐忑,“甄......甄總。”
“老趙啊,沒睡?”甄紅旗壓低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越是平靜,趙川智心中越沒有著落,“沒敢睡,一直在等您電話,這個畜生就在這裏跪著,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我答應過幫你和老唐爭一爭,這就是你的報答嗎?”
“......甄總,你聽我解釋......”
阿洪劍打斷了他:“老趙,我是阿洪劍。”
“......洪......劍。”趙川智怕了,他知道阿洪劍的身份,那是司法界的老油條,平常沒理都能占三分,這次趙璞玉真是撞槍口上了。
“阿總,您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要不你帶著兒子自首去,要不我報警。我上點心,替你賣賣力氣,畢竟未遂,盡量往三年以下判,就當給孩子個教訓吧。”
“千萬別,千萬別......”阿洪劍的氣勢壓低了趙川智的腦袋,“甄總,我多給您百分之五的股份,轉給同濟實業,您......放趙家一馬,甄總,阿總,我一定管教好這個不成器的畜生,再不讓他為非作歹,我立馬讓他轉校,遠離......”